第五百七十一章：有我和无我
洪武一字一句，死死地盯着努桑大法师。老头身上那一袭黄衣，突然抖动了一下。随后，这位黄衣教声望极高的长老再次站了起来，每走一步，脚下都绽放出金红色的莲花，周身佛光普照，如同行走在一个莲池之中。
世界就是一方池塘，而我便是凌驾于众生之上的先知。我有普渡众生的念头，我渴望逆转生死的力量。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这便是努桑大法师，在此时此刻，给洪武的一种感知。
“原来，黄衣教弟子真实的念头，竟是如此的高高在上，如此的霸道……什么众生平等，什么慈悲为怀。佛法的初始，便有凌驾于三界十方的信念。这样的教义，又怎能渡尽苍生？”
这一刻，洪武非但没有丝毫震撼。内心反而越发的澄明，对于努桑大法师身上的那股佛门气息，也越来越感到厌恶。
他并不知道雷音地界的佛门是什么样子的，但黄衣教的超脱与慈悲，显然并不是真正的道。
“行者，你这是在质疑我佛定下的功德？”努桑大法师走到距离洪武仅有三尺的地方，停了下来。一股铺天盖地的法力滚滚落下，至刚至阳，令人难以喘息。洪武深知黄衣教与佛宗的不同，前者以修炼超脱轮回为目的，一心只求天道。虽然还保留着佛门弟子的习惯，但本心早已变了。凡是与教义不符的，黄衣教的喇嘛都不惜行雷霆手段灭杀。
也就是说，此时的努桑大法师，已经有了杀念！而且是刺裸裸的，毫不掩饰。
“我只是质疑大师口中的功德。”洪武笑了笑，目光渐渐迷离，并没有看他。
“好，你若能证明你口中的功德，我便亲自带你面见我佛。”沉默良久，努桑大法师身上的气息才缓缓散去。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目光之中突然闪过一丝寒芒。
“如若两个部落继续交战，就说明你种下的因果已经开始演化为杀劫。你，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到那时，我在大师的眼中，就与魔头无异了吧？而大师，也会亲自出手，杀了我！”洪武淡笑着回答，目光猛地清明起来。然而此时，努桑大法师却不再说话了。转过身，用沉默回答了洪武。
就在这时，议政大厅外的院子中，突然跑来一队士兵。共十三人，其中领头的，是一个中年将军。只见其呼吸急促，神情异常激动。刚到议政大厅的门口，就单膝跪了下来。
“扎玛将军，何事如此慌张？”尤黎王自然看出了不对劲，没几步便走到了门口。
那扎玛将军闻言，犹豫地看了看四周的人，欲言又止。
“无妨，都是自己人，任何军机大事，都可以让他们知道。”尤黎王摆摆手，同样一脸的急迫。
“回王爷，哈芯奇部的使臣就在外边。说是要与我部停战，连哈芯奇王的求和书都带来了。”
“你说什么？停战？求和？”尤黎王闻言，脸色骤变，随即便狂喜起来，吼道：“快，快让他们进来……”
与此同时，努桑大法师的的背影猛地一颤。洪武看到，原本老喇嘛坐过的椅子，突然间四分五裂。
半天后，来自塔穆日城的使团便带着尤黎王的手书踏上了归程。随行的，还有洪武。努桑大法师虽为金丹高手，但也同那两个凡人官员一样，慢悠悠地骑乘马匹，前行在茫茫无际的草原之上。好在塔穆日城距离尤黎王府所在的乌芯尔城并不遥远。只有几百里的路程，第二天一早便能到达。
一路上，努桑大法师都没有再说一句话，也没有看洪武一眼。倒是那两个官员以及随行的小喇嘛，不时偷偷打量着洪武，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时间，很快便到了深夜。抬头望去，蒙州大草原的星空异常低矮，也异常的清澈。原本总感觉遥不可及，无法触碰的星辰，在这片夜空中却是如此的真实。
沉浸在一种异常的感觉之中，洪武不知不觉的运转神融天地的境界。慢慢的，他的念头开始升到了极高的苍穹之上。仿佛风中的一粒微尘，越飞越高，越飘越远。到了最后，连洪武自己没有了感觉。念头，仿佛不再是自己的念头。思绪，仿佛变成了一张薄薄的树叶，经不起任何的风吹草动。
他看得到，听得到，闻得到。却无法回忆，也无法描述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闻到了什么。只是沉浸在一种有我和无我的感觉之中，进不去，也出不来。
洪武放空念头，与天地合一，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一个时辰。他的呼吸开始慢慢变弱，心跳也越来越平静，直到不再跳动。
这一刻，一直没有说话的努桑大法师突然回过头看着洪武。苍老的脸上，闪过一丝迟疑。只见他皱了皱眉，突然令队伍停下。随后翻身下马，一步一步朝洪武走来。此时的黄衣少年，微眯着双眸，脸色安详，一动不动。仿佛是睡着了，又仿佛，六大皆空，早已坐化。
“神念、命火、法力融为一体……他居然敢把思维念头与天地彻底同化。究竟是无意的找死，还是在修炼什么神通？”努桑大法师眉头紧锁，呼吸也变得平静起来。在他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