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余远山落荒而逃的背影,林楠轻笑一声,颇有尽兴之感,随手捞了酒壶,挨在栏杆在,酒壶高举,仰着头,美酒便化为一道银线落入微张的唇。
他技术不高,一壶酒倒有半壶便宜了那身白衣。
林楠虽酒量甚好,但今儿他做主人,喝的着实不少,方才在人前还能保持清醒,此刻一人独处,心神放松,酒意上涌,意识就有些模糊起来。自觉这般对月独饮,酒洒衣襟,颇有几分前人风采,难免想附庸风雅一番,可惜无甚诗才,于是一手执壶,一手执著,敲了栏杆醉吟道:“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一首吟罢,又颇觉无趣,自知自己既没有李白的诗才,更做不到他的狂放肆意,一时又想到,从时间上来看,此刻这位诗仙的时代已经过去,历史上却并未留下他的痕迹,却不知是自己蝴蝶掉了他,还是这位诗仙醉卧星辰,忘了来尘世悠游这一遭,以致让这个时空,少了那最瑰丽绚烂的一抹色彩,委实令人遗憾。
夜风吹来,林楠脑子清醒了不少,自己也觉得这番胡思乱很是可笑,不想自己来这个时代久了,竟也添了几分酸腐气,有违前世在现代形成的以功利为宗旨的世界观,于是斟了酒,对着明月,敬了不知身在何处的谪仙人一盏,不再东施效颦,摇摇摆摆下楼。
刚踉踉跄跄的走到楼下,便被抢上来的林全扶住,低声抱怨道:“大爷既要起身,明知小的便侯在下面,怎的也不唤一声……”
林楠笑着推开他,道:“不过是下个楼罢了,我又不是闺阁千金,连走路都要人扶?”
林全顺着林楠力道略退了一步,等他继续走时又上前扶住,搀着他迈过高高的门槛,咕哝道:“大爷醉了……”
……
清晨,锦书拉开窗帘,一室的阳光洒落,林楠慢慢睁开眼,先迷茫了一阵,猛地抚额道:“坏了怀了!”
锦书听到动静,回首笑道:“大爷醒了?”
林楠慌里慌张的去寻衣服,道:“今儿要去上课呢,锦书你怎的不早些叫我?已经偷懒了许多日子,今儿再迟到,先生真的要恼了。”
锦书扑哧笑道:“大爷不用急,昨儿下午先生派人带信,说从今儿起,给大爷讲书的时间放在下午。”
林楠松了口气,道:“可说了原故?”
锦书摇头,道:“奴婢就听林成管家提了提,大爷要知道细情,还得问他。”
林楠点头,道:“让他一会来见。”
锦书应了。
林楠松懈下来,这才闻到一身的酒味儿,觉得浑身难受起来,道:“快去给我备水,我要沐浴。”
锦书笑道:“早知大爷醒来定要先沐浴,早就备好了。”
林楠披了衣服,起身去沐浴,不由庆幸自己穿来做的是大家公子,过的是呼奴使婢的日子,若穿在穷人家,用一根木柴都要精打细算,让在现代过惯了有二十四小时热水的日子的他,可怎的熬?
锦书看着林楠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
像这般主子吃醉回府,她们做奴婢的,原该替他更衣沐浴,收拾妥当才是,但是自从大爷从牢里走了一遭回来,许多习惯都变了,不许有人值夜,沐浴和更换亵衣,皆不许人近身侍候,在扬州时,曾有几次吃醉了酒,丫头替他收拾了,第一次他皱眉讲了规矩,第二次大发雷霆,第三次将他身边第一等的两个大丫头直接撵了出去嫁人,至此便再没有人敢犯他的忌讳,便是这次,也只敢帮他褪了外衣,将身上被酒浸湿的衣裳换了。
锦书叹了口气,转身去换林楠床上沾了酒气的被褥。
也不知大爷在牢里有了什么遭遇,竟会有此转变……大爷明明是神仙一般的人,又与人为善,可是偏偏就有许多人同他过不去……
不多时,林楠沐浴出来,用了早饭去书房,林成早便侯在了那里,请了安,禀道:“时府的人说,因时大人日后早间要去宫里讲课,是以才将大爷您的时间放在了下午。”
林楠皱了眉,道:“去宫里讲课……不会是皇孙吧?”
林成摇头道:“这个小的就不清楚了。”
林楠微微沉吟,若是李熙令李磐拜了时博文为师,可不是什么好事,时博文教导太子十多年,以他的身份,若是一个不收也就罢了,否则,收了谁,谁便成了靶子。这个道理李熙应该懂,若他真这样安排,只怕对李磐的利用多过怜惜。
想着要不要提醒李磐一声,又觉得自己太过多事,李家的事儿,他躲还躲不及呢,何苦又去招惹?
挥手令林成退下,开始默书。
先生比他爹厚道的多,布置的任务连他爹的三分之一不到,且他之前因“腿伤”休息了半个多月,不仅将林如海的书单完成,时博文那份也写了不少,剩下的松松的便能按期完工。
林楠之前抄书是为赶功课,边背边写,思维断续,此刻他没了压力,又远离了皇子皇孙,心情大好,且写的东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