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没有父亲受伤的担忧,而是犹如普通看热闹人似的在人群里头挤来挤去,眼睛紧盯着那一队队从大街上走过的军马。等到人马陆续过去之后,他就立刻和小厮挤出了人群,不知道往哪里一钻就不见了。
“奇怪了,已经知道了威国公坠马受伤,罗师兄怎的还顾着看这边军马入城?”
陈澜微微一笑,心想兴许罗旭指不定早就知道了这一遭,甚至还有可能是他这个当儿子的策划了如今的情形,嘴上却说道:“这是朝堂上老大人们的事情,咱们就别多想了好了,热闹也看够了,让掌柜他们上来,咱们还有另一桩正事要办。”
听到这话,陈衍只得乖乖收起了自己的好奇心,换上了一副郑重的表情。就在昨天,他终于得知老太太竟然让人去顺天府办了一应手续,把自己名下的大多数产业田地全都划到了他们姐弟名下,这一份吃惊自然非同小可。他倒不是惊叹这份雷厉风行,而是没想到朱氏的态度真的发生了这么大的转折,而听陈澜说起父母的事情之后,向来直肠子的他立时把从前对老太太的那怨愤全都抛在了九霄云外。
顺天府办了交割的事情还是侯府一等一的隐秘,因而,陈澜自然不会对这越吉绸缎庄的掌柜和帐房管事言明。把人叫上来之后,她就直截了当伸出手指头说了两点宗旨——第一,积存的布匹三分之二经天津水路运往辽东和辽北;第二,从今往后,账目改一年一送为一季一送。这两点宗旨第二条虽然有些繁琐,但也说不上苛刻,可第一条却着实让两个主事的摸不着头脑。陈衍就更不用说了,等到出门上车时,他就直接钻进了陈澜的轿车里头。
“姐,为什么是辽东?听说咱们这些都是好料子,为什么不运去南洋,那边更能卖个好价钱。”
“料子是好的,但之前咱们刚刚去库房的时候,你没瞧见那些花样?都是中原早就过了时的,所以收上来很便宜,只有到蒙古才能卖出最好的价钱。而南洋那边,须知朝廷每年广州宁波泉州三大市舶司年年都往南边走,当地王公向来都穿惯了最好的丝绸,再加上要到入冬才有合适的风南下,这一耽搁时间就久了,反而是眼下前往辽东风向正好。”
见陈衍连连点头,陈澜又笑道:“而且,你忘了之前三叔给二哥说的婚事就是前任辽东都指挥使家的?朝廷既然在这时候换人,而且这一位一回来虽还闲着,可有消息说要调去南京,可谓是富贵闲差,便说明那里边境稳当,他也并无大过,再加上朝廷这次胜仗,兀良哈人和女真人也算是帮了大忙,所以辽东和辽北大约是要重开互市,绢帛等等卖给他们正好。”
毫不意外地看到陈衍嘴张得老大,陈澜却只是莞尔一笑。相比韩国公夫人得到的是真金白银这样的现钱,她从老太太那里得到的店铺田地虽然有潜力,可却一定得花心思用心打理。她不能一接手就立刻大张旗鼓,那么,拿这家先前说是铁定要亏损的绸缎庄下手就最合适不过了。无论是从成本核算还是从其他角度,这批积压丝绸往北销都是最合适的。
大军从正阳门入皇宫大楚门午门御道献俘,陈澜自然不会往那边凑热闹,径直都了宣武门回家。然而,轿车才在二门口停稳,车帘就被人急不可耐地掀开了来,伸进来的却是赖妈妈那鬓发斑白的脑袋。
“三小姐,不好了……三老爷就要回京了,和晋王殿下就住在顺天府良乡县的固节驿”
陈澜闻言一愣,陈衍已经是抢在前头问道:“是三叔让人回来送信,还是别地来的消息?”
“是宫里通政司那边先有人来报的信,随即才是三老爷的小厮。说是宣府那边的事务都处理完了,等皇上那边看过题本宣见之后,就回家来通政司那边的消息还说,宣府那边的案子主要是三老爷的手笔,晋王殿下因为战事的缘故方寸大乱,几乎对三老爷言听计从,这次回来也是听了三老爷的劝告,说什么定要赶在皇后百日之内,眼下都已经要六月了,再有一个多月就是百日,办好了差事回来还能尽孝心。”
见赖妈妈那惶急的样子,陈澜眉头一挑,随即就淡淡地说:“只是送个信而已,赖妈妈何必这么着急?如今威国公刚刚班师宣捷献俘,紧跟着还有另一拨,皇上要过问宣府的事总得再过两天。晋王殿下为了孝道,皇上自然会成全他入京,但要说完了正事三叔回家,至少也是四五天之后的事情了。再说,三叔回家你就露出这模样,让别人看到会说什么?”
三两句说得赖妈妈讪讪的缩回了脑袋,陈澜就带着陈衍下车。等到回蓼香院之后对朱氏大致说了说今日去前门大街那情形,以及远远看见正阳门那边的迎接景象,她就提到了赖妈妈转述的那消息,结果朱氏立时点了点头。
“你说得对,我就知道老三不过是担心离开太久生变罢了。只他没想到这几日朝堂事情太多,他这个副钦差交卸不完事情,是不能随便回家的先不说这个,明日是翰林院掌院学士杜微方家夫人的三十大寿,她虽是继室,可却是元配的堂妹,深得杜家上上下下的敬重,你替我去贺寿,顺带记得瞧瞧她那位长女。”
瞧瞧人家的长女?
陈澜一下子愣在了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