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就听到她爹说:“把这咸鱼的骨头架子明儿拿来熬汤,再放两块豆腐,放些青菜进去,不又是一份儿好菜了么?”
虞氏听完撇了撇嘴道:“咱们这里平日都是用鲜鱼熬汤的,这么小一根咸鱼骨头就是熬出汤来也没味儿,再说春儿回家了,总不好拿这些菜来给她吃……”
贾青石背着手叹气压低声道:“你晓得什么,春儿又不是一个人回来。你没瞧见她带了一个外人回来么?那女子还不知道在咱家要住几天,一日三餐,这不都得要钱?你说这菜上头不节俭点儿,到时候还不知道要多花多少钱?”
虞氏这才明白了他原来是嫌弃自己女儿带了陌生的姑娘回来吃饭他心疼。张一张嘴她本想说春儿长这么大是头一回带人来,就别这么计较了。
可是这时候贾青石又瞪着她加了句,“这家幸好没让你当,不然都得喝西北风去……”
于是虞氏只能将到嘴边的话咽下,不耐烦地说:“好了,知道你能。这家呀幸好我不当。”
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家里的银子都在老头子手里把着,她这老婆子又能干什么。
一边说一边就伸手去端那个装着咸鱼骨头的盘子,打算往屋角的橱柜里放。谁晓得冷不防一只手伸过来,劈手夺过那盘子,然后往地上一倒,屋子中的一只大黑猫早嗅到这鱼腥味,眼巴巴地等着呢。这会儿见那鱼骨头掉到地上,便猛地一窜过来张口衔起往屋子外跑,似乎害怕有人跟它争这骨头似地,连着纵了几下,欢快地跑了出去。
“啊呀!这死猫!我的骨头……”贾青石见状顾不得跟跑进来倒掉鱼骨头的贾春理论,心疼不已地追着那黑猫跑出去了。
虞氏见状无奈地摇摇头,看向贾春抱怨道:“你没事儿又惹你爹做什么?他就是这种脾气,你这么做倒是洒脱,回头带累我一晚上睡不好觉,你爹这不得念叨一晚上吗?”
“娘,你别管他。我爹这样也不是一年两年了,难为你受得了他一辈子。对了,明儿我多买点儿好菜回来,我带莲儿来我家歇几天就去昆山。这次去怕是过年也不回来,要回来也要隔上一年了……”
“啊,过这么久。”虞氏惊道,不过随后又说:“娘晓得你这些年在外头不容易,要我说,再唱上两年攒点儿银子就回家吧,也到了该说亲的时候了。”
一说起这个,贾春就不爱听了,便匆匆打断虞氏的话道:“娘,我赶了几天路实在累了,想早点儿洗漱了睡了。”
“哦,好,来,娘帮你舀水……”虞氏心疼闺女,忙去屋角找出来一个木盆子和一个木桶,帮她舀锅里烧好的热水倒进去。
贾春便端着盛了水的木盆子,然后让她娘提着木桶一起往自己西屋里走。出去的时候,就看到她爹正在院子边的角落里骂那只猫呢,说它不逮老鼠,光吃家里的好东西。
见自己爹这样,她不免摇摇头,在心里叹气,这样的家她怎么又想回来,更别说像是她娘说的那样回来在桃林村找个什么男人嫁了。自从离开了家乡到外面大得多的城里,除了心里还是牵挂家里人之外,她觉得自己无论是吃还是住都有些不习惯家里了,另外脑子里想的事以及嘴里说的话都和家里人大有不同,有一种跟他们越来越远的感觉。
但即便是这样,家中人的亲情也是她割舍不下的,就象一根莲藕断了,可中间那丝还牵连着。无论多远,这丝细小得看不见,可也连接着另一头的家,还有这些对她说不上好的亲人们。
所以她希望以后可以找一个两情相悦的人在城里,比如昆山或者其它什么地方安顿下来,过上好日子,不被家里人烦。以前这心愿在空中飘啊飘,虽然美好当从未落到实处。可是如今,她发现自己似乎找到了这样一个人,那人是个女子,而她觉得自己真心喜欢她,想和她一起过日子。便觉得有一只脚已经落到了地面上,有点儿实在了。
但是,她也明白,要想把这愿望变成真的,另一只脚也落到地上还有许多困难呢。并且目前最重要的一点是,她并知道赵莲儿可有这种想和她一起过日子的想法。毕竟莲儿还小,或者她对自己的喜欢只是暂时的,又或者出于自己救了她的命帮助她而感恩的一种想法。但是说到过日子,那是两个人一辈子的事情,她能抛弃正常的女人过的那种相夫教子的日子吗?所以,今晚她想问一问莲儿,看她是否在这一点儿上可和自己的想法一致。要是她犹豫了,自己就不要强人所难了,退一步,把她当妹妹吧。
心里这般想着,手里端着木盆子已经进了屋,然后她娘虞氏后脚跟进来,把洗脚的木桶放下跟赵莲儿寒暄了几句便转身去了。
贾春随即招呼赵莲儿来洗脸洗脚,等到洗漱完,她把水拿出去倒了,回来把门关了,便端着油灯,拿了张凳子放在床前,将油灯放在凳子上,对赵莲儿含笑低声道:“你先脱衣睡下吧。”
“怎么?你不睡?”赵莲儿打个呵欠问道,这奔波了几天下来,终于到了个安全也安静点儿的地方,这绷紧的神经一旦松懈下来,那瞌睡虫立即就钻了出来,很想睡觉了。
贾春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