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氏说完了她娘家侄女儿的学业,自然就说到了他还不曾定亲上头。说到这里也就住了嘴,不曾往下说。而是假作端起茶碗喝茶,拿眼角余光扫了眼秦达祖和杜氏,看两人脸上可有意动的神色。不过,令她有点儿失望的是,秦达祖和杜氏两人脸上都没有表露出什么来,她瞧不出他们的心思。
众人又说了会儿闲话,喝了两道茶,便各自散了。焦氏领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回了二进院的东跨院,进了院子等到儿女都安置歇下了,便把秦府指派到她跟前服侍的一个丫鬟名叫橘子的喊到跟前,先赏了她五两银子,然后说:“我带着孩子们初到这里,也不知道这府里主子们的情况,怕处不好得罪人,烦你跟我细细地说上一说。”
这得了五两银子的橘子是秦府的一个二等丫鬟,一惯有眼色,会来事儿。便把这府里头大小主子的事,以及彼此之间的关系都对焦氏说了。焦氏原先也晓得大小姐秦惠平还不曾定亲的,但是她想晓得秦老爷和杜氏两个人心里头可有备选的人没有,因为她觉得方才自己提了提自己那出色的侄儿焦文星,可他们竟然没有露出意动的神色来,这让她有些担心。说起来,这一回自家老爷调任昆山县令,可是打点了不少银子,特别是娘家大哥更是帮了不少忙。所以,她打定主意想要帮着凑合秦家和焦家的联姻。只要自己侄儿娶了秦家大小姐,以后这万贯家私不就是成了焦家的么?
因此她这才假借着老爷调任昆山县令,想回乡探亲匆匆带了自己一双儿女来秦府,实际上还是为了自己侄子的亲事来的。她觉得自己的侄子完全配得上秦家大小姐,因为他前途大好。这要真是中了举了,就是娶官家小姐也是可能的。不过,这秦家不是一般的商户人家,而是苏州的巨富,秦大小姐又是独女,容貌又出色,娶了她倒比一般的官家小姐要划算些。以后就算自己侄儿入了仕途,凭着秦家的万贯家私,那官也要做得大些,做得容易些。她这里打着如意算盘,哪晓得橘子说出来的却象是兜头给她头上浇了一盆冷水。
“家老爷和太太说要多留大小姐在身边儿两年,就是以后的女婿也得招赘……”
听了橘子的话,她的脸色立即变得不好看起来,也没心思听这秦府里头更多的八卦了。便挥了挥手让眼前这丫鬟退下。她这才明白为什么自己那堂弟和弟媳妇儿方才没有表态了。原来他们要招赘女婿,而不是将自己的独女嫁出去。要是这样的话,那自己的娘家侄儿是要去考科举做官的,又怎能入赘到商户人家来,难道不要了举业来做秦家的女婿?这样别说自己那侄儿不愿意,就是自己的大哥和大嫂也必定是不愿意的。
想到此,她不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情绪立即低落起来,为这一回跑了趟空而沮丧不已。不过,在睡下去之前,她还是不死心,在想这件事可有转机没有。
此时在玉堂院内,秦达祖正在和杜氏说起焦氏娘家的这位侄儿,说:“可惜了他是要去考科举的,不然倒是能配得起我们的孩儿。”
杜氏摇头,道:“这不论人家提的亲再好,我们就这一个孩儿,自然是不能嫁出去的。再说了,要不是堂嫂提得那孩子念书好,你也不会留意。像咱们这样家境,将来给惠平挑得也只能是这苏州府内品性好的百姓之子,首先排除的就是这样的要去考科举做官的人。再说回来,咱们不能挑,人家也不愿意入赘。说起来,有些抱负的男子又岂愿意入赘?”
秦达祖听完点头,手指在面前的花梨木雕花的茶几上敲了一会儿沉吟道:“我其实倒有个主意,既然咱们这会儿说到了惠平的事儿,我就把我的意思跟娘子说上一说。”
杜氏问:“是什么,老爷说来听一听。”
“其实这事儿我想了许久了,是这样,娘子也晓得我们家私万贯,又只得一个女儿。不知道有多少人觊觎。如今惠平及笄了,就算再拖两年,也得给她挑人家。我怕以后那挑上的人家也是冲着惠平的银子来的,不会真心对她好。要是这样的人入了赘,我怕以后孩子过得不好。”
“你这想法我也早有,但是苦于并没有法子可以解决这事。暗暗发愁呢。你如今提起,可是你有什么好法子?”
秦达祖眼眸微闪道:“我想做一个局,然后让惠平去苏州做买卖,再在周围和她打交道的人里头选一个不看钱财而真心对她好的人做女婿。”
“什么?惠平还不到十六岁,又是个女孩儿家又怎能去和那些外头的男子打交道?还有,老爷到底想做什么局?”杜氏蹙起眉头问,她对这个主意实在是有些不放心。
秦达祖微微一笑,“我自然是想让惠平女扮男装去。自小到大,我特意把她当作男儿养,她举手投足之间也并无女儿家的娇弱之气,相信别人也看不出来。”
杜氏失笑,“再看不出来,她的容貌也很艳丽,难道就不招别人的怀疑。再有,你把她做男子装扮,又岂能在周围那些男子里头找着女婿,怕是把她当朋友的多些。况且我问你到底做什么买卖。这周围的年轻男子才多些?”
秦达祖含笑不语,端起茶几上的茶碗抿了一口道:“你猜一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