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为娘绝不……绝不同意你去做秦府的丫鬟,为娘宁愿死也不愿意用你的卖身银子治病……”
张氏被自己的女儿叫醒后靠在床头听完赵梅儿的话一口断然否决了她的提议,因为心绪太过于激动,所以说到后面就话不成声,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赵梅儿忙上前去拍着她背心帮她顺气,一面嘴里头劝她,“娘,你这可不是说得气话么?你要是死了,我和莲儿也活不下去。只有你病好了,好好的活着,我和妹妹才能觉得日子有盼头……”
张氏闻言也知道自己女儿说得是实话,可是要靠自己女儿的卖身银子瞧病抓药,她真是不想再活了,只觉得自己实在无用,这样拖累女儿。这么想着,眼中不觉滚下泪来,一颗颗的,断线珠子一般。
赵梅儿又忙从枕边拿起一块旧巾帕替张氏擦泪,看到自己娘亲伤心流泪,她心里也难受得很,可是却要强忍着不敢在面儿上露出丝毫的伤痛之色来。
张氏好容易止住了咳嗽,一旁的赵莲儿忙从瓦罐里倒了碗一早从井里打起来的水递过去,让她喝上一口。虽然是早晨才从井里打起来的,但屋子里冷,这会儿上头已经结了些碎冰渣子。
“娘,你喝些吧……”赵莲儿将手中的粗瓷碗往张氏唇边送。
张氏咳得喉咙灼痛,就着女儿赵莲儿的手喝了一口冰水,才略觉得好些。还要再喝一口时,赵莲儿却忙将碗端开,嘴中道:“可别喝了,这水太凉,咱家连柴火也没了,本来该给娘亲烧些热水喝的……”
说到这里,赵莲儿停住不说了,张氏方才听两姐妹说了年前交的绣品没有交出去的事情,如今家里头是一文钱都没有,这眼看连饭都吃不上了,更不说有钱给自己瞧病了,自然连烧些热水喝也是奢望了。自己如今又病倒在床,家里头讨生活的重担都压在了年轻的两姐妹身上,她真想一死了之,免得自己再拖累两姐妹。但是刚才两姐妹说得也在理,要是自己撒手而去,她们两个没了爹娘,说不定会落到自己婆婆和嫂子手里,将两姐妹卖了也有可能。哎,一想到这个,她又狠不下心寻死了,只是不住默然流泪。
赵梅儿见状便一面继续替娘亲拭泪,一面把马牙婆对自己说的那秦府里头对买进去的丫鬟如何好,月例银子如何多的话对张氏说了,最后说:“这样的去处也算是好的,所以娘亲您就答应了行不?”
张氏不说话,就算真像自己女儿说得那么好,但她觉得自己答应了,同样以后无法去见地下的亡夫,这和把赵梅儿嫁给那魏员外也没什么区别,实打实的是卖女儿,而且这还让自己女儿成了奴婢,入了贱籍。
屋子里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之中。恰在此时,外头忽地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西屋的半旧棉帘子被猛地被掀开,一个尖锐的声音立即在屋子里响起,“我说弟妹,你借下的我家的银子啥时候还?你瞧瞧你如今病得要死不活的,这万一哪天你有个不测,让我找谁还银子去?”
张氏一见自己的嫂子吴氏又来逼债,心立刻就揪起来了,又是好一阵咳嗽,话都说不出来了。
吴氏见了自然是又在旁边冷言冷语,“我可跟你讲,就算是你死了,别以为这账就给清了。梅儿和莲儿是你的女儿,以后这银子我可是要找她们还的……”
张氏闻言,心中暗道不好,果然这吴氏要打自己两个女儿的主意。要是自己真死了,她们两姐妹落到贪财的吴氏和婆婆手里头,那跟落入虎口没有任何区别。
“大伯母,还请你出去,我娘还病着需要静养,你不要在这里吵闹。”赵梅儿上前一步站在吴氏跟前冷声道。
“我出去?你们还了我银子就出去,不然,别怪我说话不客气!”吴氏双手叉腰声色俱厉道。
赵梅儿咬了咬唇,对上吴氏的三角眼,缓慢道:“大伯母,你且别吵了,外头的马婆婆你看到了吧?今儿个我已然答应她去秦府做丫鬟,这一两日之内想必就能还上你的银子了。”
“梅儿!”“姐!”张氏和赵莲儿闻言同时痛呼出声。
吴氏一听眼中一亮,唇边浮起诡异的一抹笑,立即开口道:“好啊,大侄女儿,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就信你一回。正好今日我也没事,就在外头堂屋里等着,等着你还银子。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要是你哄骗于我,别怪我拿你妹子去抵债。正好我舅舅的丽春院里头缺人……”
“……咳咳,你给我出去!”张氏勃然大怒,咳嗽着憋出这么一句话,同时手在棉被上重重一拍。怨不得她如此生气,这吴氏的舅舅在吴县城里开了家妓|院,每年总要买些容貌出色的丫头进去教习弹唱,年纪大些便找恩客梳弄,迎来送往。实在是没想到这吴氏蛇蝎心肠,竟然想将自己的女儿卖到那种风月场所里去换银子。这么一来,自己哪里能丢下两姐妹撒手人寰。
吴氏冷笑一声,她根本不怕这个跟赵二郎一样老实懦弱的弟妹,所以看她发火倒高兴,继续道:“不怕跟你讲,昨儿个我去我舅舅那里拜年,都跟他讲好了。三日之内还不上银子,丽春院就派人来接人!”
“你……你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