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阳只是向前走了两步,体内的灵气便如奔腾江河翻涌不止,竟是隐隐有压倒秦墨的势头。头顶原本如火烧一般的天空闪出一道明亮的白光,那道光极为清澈,仿若是谁手捧着一碗清水放在了天边,透明清亮,在此刻无比干燥狂热的气氛下,显得格外舒爽。浓烈的赤红逐渐被这轮清光抵消打压,那些浸红的云朵被清洗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天空慢慢化为了两种完全不同的光景。
古语东边日出西边雨,今刻恰似水火两重天。
一声震耳的呼啸从场边传来,火光四溅,比方才还要艳上几分。秦墨身后的火焰化作两片巨大的火红翅膀,百条火龙化作凤凰翼,震撼威力只增不减。一道虚影出现在他身旁的熊熊烈火之中,随后火光一散便全都消失不见,而秦墨则已经向前掠去了好远的一段距离。
看着召阳闲庭信步一般朝自己走来,秦墨心中的傲气被完全逼了出来。事实上,他大可以保持先前的距离用火灵进行远程攻击,但他却没有。此时的秦墨看上像是失去了理智,实则却保持着相当清醒的头脑,旁人不知,他不过是想用最直接最明了也是最暴力的手段去迎战对面那人。他不想逃避也不需要躲闪,他原本就是一个骄傲之人,心中傲气千千万,唯有遇到真正强大的敌手才能让他暴露最原始的冲动。
既然那人断言自己仅仅凭着火灵不可能胜过他,那就偏偏要做给他看!
年少轻狂,又有什么不可以?!
于是秦墨便化身凤凰一瞬掠出一天地,只待众人一眨眼,他便已经来到召阳的面前。火羽扑闪,烧尽苍鬼,秦墨身子所过之处,空气顿时被烧得嗤嗤作响,乍听之下,便成了一声声刺耳的凤鸣,直破天际。
召阳脚下立刻一顿,回神便见秦墨只离自己仅仅不到一丈的距离,不禁有些讶异,只是眼角的目光转而便凌厉非常,一道看似强硬又显得无比尖锐的灵气从他手心迅速释放而出,在达到秦墨眼前时,那灵气又陡然炸裂,如一张透明不可见的血盆大口,散发出狂暴的凶恶气势,向着秦墨狠狠咬去。
秦墨眉心一凛,嘴上一哼,背后一片羽翼便又化作一只巨大的火掌朝那“大口”重重拍去,烈火在空中烧出一道极广极大的痕迹,速度之快力量之大,伴随着呼呼声响,着实让人心生寒栗。
两股灵力在此刻第一次正面碰撞,天空中那原本泾渭分明的两种颜色刹那之间轰然倾倒,纠缠在一起。朱墨清水混为一潭,天色顿时变得绚烂至极,却狂暴难抑。
整座擂台开始剧烈颤动,一息两息过后,却也不知过了多久还是没有完全停下。场边有人惊恐难安,已经完全坐不住了,就连站起身来的时候都有些踉跄。两位少年用最直接最粗暴的方式直面交手,威力竟然如此恐怖,真真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因剧烈碰撞而变得混浊不堪的空气在下一刻被震散,如一道光晕闷然轰开,空气中留有的灵气便是这道光晕之中的无数光线,如针如剑,打在周围众人的身上、脸庞,炽热而又锋利,竟是有些难以躲藏的细小痛觉。
而后,火灵再次起舞。秦墨侧身飞出,召阳紧随其后,两人以方才一击为引子,开始近距离正面过招,场面逐渐变得焦灼起来。
台上紫阳一手抚摸着刚才被那道灵力刮过还依稀有些刺疼的两颊,一手重重拍了一下大腿,神色沉凝轻道:“秦墨什么时候学会这样的招式了?”
沐婉儿在一旁,被火光熏耀过的眸子像是覆了一层薄薄的青灰鳞片,极为漂亮,闻言说道:“他若先前便用这幅姿态,其他人便也不用打了。”
身旁紫月捂嘴咯咯笑了两声,紫阳便朝着自己妹妹翻了个白眼。
与这几人淡然的态度不同,一向性情冷傲的周暮却显得很紧张,一双素手紧紧握着,手心冷汗微溢,眉目显得有些懊恼,心中轻轻怨道:“笨蛋,逞什么能呀!”
有着同样心思的白靖仇眉头紧皱,偶尔轻轻摇头,显得很不自在。
场内,两位少年的对战范围遍布整座擂台。从东至西,从南越北,所到之处,无一完土。说是乱石飞溅,却立刻被两人的灵力碾压粉碎化为尘土;说是尘土飞扬,却又马上被两人的激烈灵气冲散得无影无踪。
秦墨背后的火翼越烧越旺。召阳的灵气则依旧秉持中庸,看似柔弱温雅,实则犀利刁钻,出招之时的霸道比秦墨有过之而无不及。
台下老者凝视良久,点了点头表示满意。在他眼中,召阳的灵力无疑看上去运用得更为合理更为巧妙,看似漫不经心,实则精至毫厘。这般游刃有余地出招,除了有极强的直接杀伤和压迫感之外,更能在对方的心理上留下难以抹去的阴影,由内至外,无疑能更容易击溃对方。
然而,当他看到秦墨的眼神之后,不免有些愕然。那少年年纪轻轻,眼中透着的除了死一般的决然和超脱想象的冷静之外,更有一股非比寻常的傲然气骨,唯独偏偏没有那所谓的紧张或是阴影。老者微微出神,有一刹那觉得那少年与召阳有几分相似之处。
只是此刻,场内却突然出现了一个转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