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儿,抱歉,我动作慢了。”
他暗暗吃了一惊,因为他从未看过她如此局促的神情。那晚酒楼的事情过后,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照面交谈,慕云华不禁紧张了起来,难道说她记得他抱住了她的事情?
“没----没事。”一时间,他也不知所措起来。
白苏立刻转回身去,背对着他,长长舒了一口气。她一下一下的捣着药,笃笃笃的声音里,两人加快的心跳被巧妙隐藏了住。
慕云华注意到她的眉骨附近有一抹白色的粉末,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眉骨,提醒道,“白姑娘,你这里----”
“嗯?”四目交接了一瞬,白苏立刻移开了目光,她应了一声,伸手擦了擦自己的眉骨。谁知,她的手腕和袖口早就沾上了不少药粉,此刻慌乱之下,更是把自己的脸添得更乱了。
他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伸手扶住了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则卷着自己的衣袖,为她轻轻拭净了面颊。
虽是隔着一层布料,白苏还是敏感地察觉到了薄薄的布料背后,男子手上的温度。她一直在暗暗努力,试图平复心情,可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就是那么执意地从心底攀长了出来。从前,她也会因为慕天华的一些举动而紧张地心跳加快,可现在,她发觉自己在紧张之余,竟然多了一丝期待。
天啊,她怎么会这样想,她竟然会希望他的手可以多停留一会----白苏刹那间就被自己的想法刺激到了,她猛然转过身去,不顾慕云华还尴尬在她的身后。
“抱歉,我只是----”慕云华并没有多想,他只是看她自己擦不净,才想着帮她擦一擦。唐突到了她,他有些愧疚。
“不不不,不是你的问题,是我,不不不,也不是我,我----”白苏语无伦次起来,她见自己如何都说不清,便干脆不再继续解释。
“这些八珍糕,你都给了卢村的孩子们吗?他们很喜欢吃?”白苏不禁佩服起自己转移话题游刃有余的能力,一谈到和医药有关的内容,她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因为贫穷,这些孩子用餐极不规律,脾胃多有损伤,我便想着定期给他们送些药糕调养。最近这些孩子有日子没吃到八珍糕了,都在扯着我要,我只好来问白姑娘了。其实,我从前也找过别的郎中,他们都觉得制药糕十分麻烦,得不偿失,只想开药敷衍我。在遇到白老爷之前,我并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如此认真负责,完全以病人为重的郎中。”慕云华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说了这么长的话,只是面对白苏,他并不吝啬自己的言语。
白苏见他对待医者的态度十分消极,便笑慰道,“我爹确实是难得的良医,但我相信,这世上一定还有很多和我爹一样的好郎中。”
“我小的时候,母亲生了病,那个郎中为了骗取钱财不惜开错药给母亲----”慕云华停顿了一下,儿时痛苦而可怕的回忆又涌上脑海,他沉默了许久后才继续道,“我常想,越是医术精进的医者,越容易瞒天过海,掌握别人的生死。从医之人让我忌惮,母亲死后,我便不再信任任何一个郎中了。”
白苏的心情也沉重了下来,慕云华说的没有错,其实医术越精进,就等同于害人的手段越高明。她知道她无力为那个可恶的郎中辩驳,她只能笃定地注视着他,承诺道,“别人怎样我不能预料,但我能保证,你可以完全信任我爹,还有我。”
慕云华淡淡笑了,他看着她坚定的神情,仿佛看到了她瞳眸中隐藏的湖光山色,有如入画。
画----他这才恍然记起,慕天华在离开毋庸之前,曾经嘱咐过让他把那幅白苏的画像转交到她手里。
这些日子,是因为和她走的太近了么,竟让他忘记了,最先遇到她的人是他的大哥,最先喜欢上她的人也是他的大哥。他不该这样,趁人之危不是君子所为,更何况那人还是他最亲的亲人。慕云华自知犯错,他收起了笑意,脸上流露出一贯的冷淡疏离。
“今日似乎是殿试放榜的日子,不知道大哥那里怎么样了。”他是有意讲到了慕天华。
白苏注意到了他黯淡下去的眸色,她还来不及多想,就听到他提起了慕天华。身为慕天华的朋友,她也很关心他的情况,白苏便也自然地搭了一句,“他砥砺多年,一定会有很好的结果。”
慕云华点了点头,却不知为何,内心深处总有一丝不安隐隐作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