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饭店有个成了文的规矩,那就是谁迎接的顾客算谁的。
至于这个算,指的就是提成。
如今早过了拿固定工资就能安生干活的世道,街面上随处可见的各种商业速成班,全都硬逼着各路大小老板一股脑的学习什么绩效考核。
说是多劳多得激励员工,也不讲究自家的庙能烧几炷香,反正用了跟科学管理沾点边的词汇,整个人就算彻底摆脱暴发户土财主的俗气了。
所以闫九月这个时候接待了那一伙子学生,自然就要一根到底,根据他们的消费结算提成。
不过显然今天这个钱还真有些扎手,因为如果不是看他们穿着打扮不像街边混混,老板娘都要打电话给平时收保护费的靠山了。
还好,这些人虽然看样子火气不小,但是说话办事还没丢掉分寸,要了个最大的包厢便鱼贯而入,接下来就是心不在焉的点菜。
只不过谁都没提要酒。
常年干饭店的都清楚,想挣钱还得在酒水上面下功夫,所以不少馆子的服务员都兼带着酒水推销。
闫九月自然也不会例外,并且见缝插针功夫一流的每天都能在这上面有一笔不菲收入。
但此刻她心里可半分没生出要推销酒的念头,甚至还有些惴惴不安怕客人主动提起。
再没眼力价都看出这帮人不是为了吃饭来的,一会真要借着三分醉意动了五把抄,不说砸碎几个酒瓶,可能连整场生意都要跑堂。
乡下来的机敏女孩没什么大智慧,只求神拜佛希望能安安稳稳把这批恶客送走。
哪怕不赚提成也行啊。
不过今天这事注定就是没办法善了的,因为还不等她稍稍缓过来点噗通噗通直跳的心脏,就又看见另一伙人掀开门帘的走了进来。
同样看年纪是学生,但穿着打扮却是一水的黑西装白衬衫,皮鞋锃亮。
“欢迎光临。”口是心非的说了句根本不想说的问候语,闫九月紧走几步又迎了上去。
一来这时候周围没有别的服务员不能让老板娘亲自上阵,二来也是看出了这批人跟上一批肯定是有所瓜葛。
果不其然,三言两语打听清楚,这一批黑西装就也进去了那间包厢。
守在门口,小姑娘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竖起耳朵留意里面任何一点细微的动静。
而此时包厢里面,两伙人却是泾渭分明,各自占据了半壁江山,相对怒目。
穆休坐在上首,自然而然又端起了东明魁首的派头,而他对面的石鳞,则还是那副冷死人不偿命的棺材脸。
其他人都没有上桌,就那么各自站在自己一方首领的身后。
不论场面气势都像极了电影里演的黑/社会谈判。
或许是被前两拨人弄得麻木了,当闫九月看见又有一群人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心里的震动比先前要小上很多,甚至都可以说见怪不怪了。
这其中也跟最后来这伙人为首那个女生有很大关系。
因为和前两批人的苦大仇深不同,这个漂亮到令她惊为天人的女生,从进门开始就一直是眉眼带笑。
虽不是那种看一眼就暖心暖肺和煦如春风,但也好过一般人没事都要冷上三分的淡漠麻木。
于是心地善良又有些单纯的小服务员就开始替这个女生担心起来,非亲非故的就生怕其被包厢里那些凶神恶煞给吃得不剩骨头。
这时候,随着后灶叫勺声响起,被点出来却不为填饱肚子只为摆样子的菜终于出锅了。
收拢心神,女生紧忙小跑到后面,开始往包厢里面端菜。
而推开门的一瞬间,往常练得再稳不过的双手,也不自觉开始微微的颤抖了起来。
桌面上,三足鼎立的态势已然摆好,两男一女就那么坐在那里大眼瞪小眼的相互算计,没谁主动第一个开腔。
放下那盘色香味都算中上的宫保鸡丁,闫九月这才发现由于紧张自己竟然忘了给这屋子里的各位阎王们准备茶水。
得亏自己发现的还算及时,否则要是被人家先挑了礼,那还不正好是给这群满肚子里都装着火药的人提供炮捻子?
不动声色中,借着上菜完毕的空档闫九月用她在市井中磨练出来的小聪明紧忙走到一旁,端起那壶她中午刚打的热水就开始泡茶。
同时她还抽空瞟了眼旁边那一群不知道是哪路神仙的奇怪顾客,发现那个曾对自己微笑的女生此时脸上也换了一副生人勿进的严肃表情。
没来由的,小姑娘心里猛然间就又是一突,赶紧略带慌张的端上了茶杯,也不管七分还是五分胡乱斟了三杯茶就想要退身出去。
然而她这一个动作却好似无形中扣响了发令枪,还不等走到门口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啪啦的东西摔碎声音。
吓得她一个激灵紧忙回头去瞧,就看见最先来这里那批人为首的邪异青年,不知道为啥就把他面前那杯热茶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茶不是好茶,十几块钱一斤的普通茉莉花,但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