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瀚与田氏的婚姻,实际上是先帝基于当时的情势,一手促成的一桩政治交易。只不过交易的双方是田氏家族代表的清流文人与皇权,徐文瀚仅仅是个为了成家而娶妻的道具。
二人婚前从未谋面,无所谓满意不满意,婚后生活平淡无奇,徐文瀚认为也没什么不妥。但真正到一朝失去,个中滋味,唯其自知。
过分贪财且毫无原则的倒贴娘家的女人,杨致在前世见得多了,因此也很不喜欢田氏。当年对田氏小施教训,只是想让徐文瀚的日子过得清静一点罢了,实在是出于一片好意。他从未想过真正要把田氏怎么样,更没想到田氏的性情竟是如此刚烈!
事实上夏楚两国战事已进入了最为关键的阶段,恶战正酣。远在数千里之外的长安发生了什么,杨致无从知晓,顾不上也管不了。
巴陵对南楚意义之重大,犹胜江夏。巴陵一破,洞庭以南至楚都长沙便是一路坦途,已无险可守。不出三日,夏军即可兵临长沙城下!
根据探报,文焕章与张博虎亲自坐镇指挥,南楚在洞庭湖集结了五万精锐水师,在临湘至巴陵一线外围,部署了三万楚军,巴陵有六万楚军驻防。那就是说,南楚为了守住巴陵,集结了十四万水陆大军。
比较而言,夏军作为进攻的一方,即便是两个重兵集团加起来,兵力亦不占太大优势,只能算是基本持平。
西北方向的沈重所部约五万人,张得胜所部水师三万人,共有八万人。此前两部协同相继攻占荆州、江陵、华容,杨致固然是着眼全局、命他们放缓进攻的步伐,也是有意让他们配合更为熟练。
东北方向陈准所约四万人,杨致的中军本部约三万人,也悉数拨至陈准麾下由他指挥,共有七万人。夏军两个方向集结的兵力。总计十五万人。
十四万对十五万,又将是一场恶仗。
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如果是死读兵书,遵循这个原则,那这一仗连打都不用打了。
十月初二日。杨致传下作战帅令之后,便把自己关进了中军行辕书房,房内彻夜灯火通明。
文焕章与张博虎之所以集结重兵坚守,首先是因巴陵是通往长沙的最后一道防线,不得不守。
其次是有洞庭湖作为天然屏障,水师也较夏军占有明显优势,只要拼死挡住沈重、张得胜集团,令他们不能渡江越湖,对巴陵就不会造成太大压力。
都说吃一堑,长一智。文焕章与张博虎已经数度领教过夏军火器的威力。也看到了陈准集团火器难以及时补充、机动能力不足的弱点,做出了针对性的作战部署。
咸宁的惨痛教训,令张博虎清醒的意识到,将所有兵力收缩至一座城池之内,无异于是砧板上的鱼肉,只能等着被动挨打。所以二人计议,从一开始就没有固守临湘的打算,而是作为消耗夏军火器、诱其继续前攻的第一个诱饵。
第二个诱饵极显残酷,居然是巴陵外围三万楚军的性命!命领军将领趁陈准集团立足未稳,不惜一切代价。从三面同时殊死进攻。待两军绞杀到一起,另遣一将领兵两万出城接应攻杀,陈准集团可破矣!
陈准集团一破,巴陵之危遂解。夏军火器之利一失。攻取坚城已无优势可言。几百门火炮、几千具重弩、数万斤火药,哪一样都不是地里的大白菜,短时间绝难补充完备。届时楚军只须坚守不战,加固城防,静待后援。
文焕章与张博虎心里都很清楚,这是一场疯狂、甚至称得上悲壮的赌博。而且只能抵挡夏军一时,无助于改变南楚国运。但是除非开城乞降,他们还有别的选择吗?就如张博虎面交杨致的密信中感叹的那样:空怀壮志,无力回天!
二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杨致经过一夜苦思,作出了一个更为疯狂的决定。
十月初三日天刚放亮,杨致便命亲卫统领马扬为他备马佩刀,召来中军校尉马运,吩咐道:“我要亲往咸宁一趟,你们暂且原地驻守,中军行辕不撤,一如往常。十日后方可启行,将中军行辕前移至咸宁。”
马扬与马运异口同声的惊问道:“大帅,为何不让我等二人领一众亲卫同往?”
杨致头也不回的道:“我只须一个昼夜可达咸宁,你们行吗?”
十月初四日巳时时分,杨致已经在咸宁的陈准军中大帐狼吞虎咽的吃早餐了。
陈准也是满脸惊愕的问道:“大帅,你怎么一个人来了?……不是说要到十月十二日,才与沈重、张得胜两部会攻巴陵么?你先前传下的帅令,我还没捂热呢!”
杨致匆匆吃完,打了个饱嗝道:“我改主意了,这一仗与以往大不一样,得换个打法。你有何想法?先说来听听。”
陈准被杨致点名举荐,随之征楚已逾两年。这也是他从军多年以来,过得最为充实、最为昂扬的两年。对杨致已不仅是发自内心的敬畏,简直是近乎狂热的崇拜了。
陈准久经战阵,能当方面重将之任,自然不是头脑简单的一介莽夫:“大帅,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