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金锁睡意朦胧中听见娘和姑姑起床开始煮豆浆,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把他吓得冒了一身冷汗。金锁跑进粉房里喊:娘、姑,我怀疑秃头卖给咱的豆子也有毒,你们先别忙活,我舀上一勺豆浆去喂兔子试一下。
前几天,金锁上山打驴草时,从草窝里掏出过一窝野兔。金锁故意带回来给小丫头等弟弟妹妹们玩儿,没想到还喂活了两只。
金锁舀了一大勺豆浆,倒进小灰兔吃食的碗里,两只兔子迫不及待地上去抢食。大嫚、金英、金锁目不转睛地盯着兔子们的反应。
大约五六分钟后,瘦小点的兔子忽然四肢痉挛慢慢地躺在了竹筐底,剩下的一只很快也软软地躺倒了。三人大惊,慌忙把灶膛里的火熄了,吓得坐在门槛上喘粗气。
大嫚吓得脸都黄了:儿啊!你可救了咱高家峪村好多人命,要是咱的一筐热豆腐出锅,抬出去让乡亲们吃了,这要祸害多少人呢!
“金锁,你救了乡亲们,也救了咱家。要是乡亲们吃了咱家的豆腐纷纷中毒,就算大家知道咱是被陷害的,你说咱老金家还有脸在这个村再住下去吗?”金英说。
金锁气得冲着门框砸了一拳:这个秃头王八,待小爷见了他,一定把他的秃头给砸扁了!他不光要毒死咱家的驴还要毒死咱村的人,我看他连畜生都不如。
金锁爷爷和金龙听见吵吵也都起床了。金锁爷爷吩咐众人把剩余的毒豆子和一锅豆浆去村外找个地方深埋。一家人饭后凑在一起开了个会。
金锁说:“明天就是垛庄集,我去集上找找看能找到这个秃头吗?”
“傻小子,我估计一个月之内他是不会再来咱垛庄集了。要找就去埠村集上找找看,明天就是埠村集,这龟孙说不定敢去赶埠村集。”金龙分析。
傍黑天金锁去找赵海,和赵海说明情况后,赵海也气炸了肺。金锁请赵海挑着篾匠挑子,再和自己去埠村一趟。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天气寒凉,地上下了一层厚厚的白霜。金锁穿了金贵的一身老粗布棉衣,围了一条破围脖,腰里别了一把刺刀,和赵海乔装打扮一番就上了路。
30里路俩人足足走了有3个小时,上午九点来钟才赶到埠村集上。金锁和赵海并不着急撂下挑子做买卖,而是在集上梭巡起来。此时,埠村集上已经见不到武装土顽匪兵和日本鬼子的影子,乡亲们在集上卖山货的、炸油条、烙火烧的、卖豆糕的熙熙攘攘、摩肩接踵好不热闹!
金锁和赵海走到集北头,在一家酒肆的门口,金锁忽然听到了秃瓢朱大荣的吆喝声:卖绿豆粉条、粉皮了!相公朱家的粉条、粉皮快来买啊!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金锁往上扯了扯捂住嘴的围脖,悄然朝着朱大荣的驴车走去。金锁把手伸进怀里,攥住怀里的刺刀,到近前仔细一看后不得不停了下来。
只见朱大荣的驴车边还围了几个尖嘴猴腮,目露凶光的汉子。金锁走近了再仔细一看,其中的一个汉子就是在张家庄村口抢走自己肉肘子的匪兵。金锁心里一恼看来这小子是沾了拉肚子没去看戏的光,成了独立连的漏网之鱼。
金锁仔细分析了一下敌情,看来爷爷说的两条都对,朱大荣一是和土顽匪兵有牵扯,再就是他也是卖粉条、粉皮的。自从金家在垛庄集上卖起了粉条、粉皮后,就抢了他的生意。这个王八羔子看来就是下毒的始作俑者!
金锁和赵海说明情况后,俩人在朱大荣的驴车边坐定了,开始摆下挑子做生意。只见驴车边的几个人一副心怀鬼胎的样子,不时走到聊天的乡亲们中间侧耳探听别人的谈话,还不时摸摸腰里的家伙。金锁一看这几人腰间都鼓鼓囊囊的,就知道他们是掖了短枪。
此时,埠村解放时间还不长,抗日政府还没在此地设立武装工作队。金锁寻思现在是敌众我寡,不能和他们硬拼,就和赵海商量着待散了集后,跟踪他们看看他们到底是啥来头!
中午时分,埠村集终于散了。驴车边的几个人和朱大荣每人吃了两个肉火烧后,开始赶着车往东北方向走。远远的,金锁和赵海在后面跟着,一直追踪到过了白水泉村,再往东北方向走,这群人进了一个叫河套的村子。俩人不敢再往前追,只见这个河套村口站了足有七八个持枪的匪兵,在盘问过往的行人。
金锁怀揣匕首还要往前闯,被赵海一把拉住:老弟,你知道前面这个村子里驻扎的是谁吗?
是谁?难道是王连?
不错,我听独立连的一排长说过,河套村就是王连的老巢。他在庄里挖有地道,还设有兵工厂,里面足足驻了有千把人的匪兵,咱要是硬往里闯,是要吃大亏的?
那咋办,今天就便宜了这帮王八犊子?
我琢磨着,下个埠村集这帮家伙估计还得去集上刺探情况,不如咱回去和县公安局汇报一下,请他们派人来,咱在南风村附近设伏,把他们全绑回垛庄,让公安局审问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