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过屠夫裤裆之后,韩信对自己失望透顶,他也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出城的,好像有意识开始便已经坐在溪边了,究竟坐了多久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不能待在城里。这一夜,他想了很多,甚至开始觉得自己此前的坚持可能是错误的,自己的人生也许从此了无希望……思及至此,当真是悲从中来!
原本想一个人好好静一静,好好想一想,可谁知这份安宁还是被打破了,看到兰萱那张写满了担心却挂着怒气的脸,他心里虽然烦闷,却也有一丝暖流经过。
“你不记得了,我可还记得!”兰萱笑完后突然严肃起来。
“我俩第一次见面时,你六岁,我四岁,现在我十七,我们认识已有十三年之久。”兰萱再一次回忆起小时候的事。
“小时候我们可好了,还记得你总是带着我跟其他小孩子玩打仗游戏吗?那时候你指挥我跑东跑西,虽然累,但总是我们嬴,每次嬴了你都说你将来要做大将军,为国效力,还要我叫你‘韩将军’呢,哈哈!”回忆起这些趣事,兰萱不禁笑出了声。
韩信不知兰萱为何突然回忆起小时候的事情,这些事于他而言早就遥远得像天边星辰,兰萱竟还记得如此清晰,甚至连逼着她叫自己“韩将军”的细节都记得,一时之间韩信有点尴尬,干咳了两声后继续默不作声。
“后来……”即使必须要说,但兰萱也还是有些犹豫,毕竟这些事对于韩信来说都是伤痛。“后来你双亲过世,你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对我再也不像小时候那么亲昵了,甚至讨厌我,但我知道这是因为我父亲的缘故,我不怪你。我还记得你开始不理我那年,我十一岁,算起来到现在也六年了……”
韩信忍不住再次转头看了兰萱一眼,她抱着膝盖怔怔的看着溪水,脸上却仍是带着微笑,这些话让韩信不知如何作答,只能静静地听着,看兰萱究竟要说什么。
“这六年,你变了很多,不像小时候那么活泼开朗了,但是唯一没变的是你的理想。乡亲们说你堕落,说你是废物,那是因为他们不了解你,他们不知道有梦想的人是在坚持什么,但是我知道!”
韩信一怔。
“我知道你小时候说要当大将军不是闹着玩的,我知道你确实有那个才华和能力去指挥千军万马,我更知道你心中的痛楚和苦闷。”说这话的时候,兰萱非常坚定:“所以,韩信,你给我听着,痛楚和苦闷都是暂时的,每个人都有不被人理解的地方,要想这些痛苦和苦闷最终被人理解,就一定不要放弃自己!”
长久的奚落、讽刺和嘲笑,让韩信在猛然听到这么一番发自肺腑的鼓励后无法不感动,他的雄心壮志一直被人视作痴心妄想,原来在兰萱心中却是能实现的,一直以来都以为自己孤军奋战,却原来还有一个人同样坚信着自己。
看着兰萱认真的脸,韩信原有千言万语想要告诉她,想告诉她对她家人的厌恶早就随着时间的流失而淡化,想告诉她并不是因为讨厌她才对她冷淡,甚至想像小时候那样继续对她描绘现在的雄心壮志,可又不知从何说起,沉默良久,韩信只轻轻“嗯”了一声,虽然声音不大,但透露着坚定和自信。
就这一声,便让兰萱重新绽开了笑颜,一来为韩信终于对自己不再冷言相对而高兴;二来自己一番口舌总算没有白费;三来,兰萱太了解韩信了,为自己没看错韩信而高兴,他的理想,并没有因为这次打击而消磨,反而更加坚定了。
“嗯,我今晚的任务已经完成,该回去了,不然被我父亲发现可不得了!”兰萱站起身来准备回家。
“那个……天色已晚,我送你回去吧!”韩信站起来说道。
兰萱顿时呆住,六年了,这是韩信第一次说要送她回家,心中窃喜,却依然拒绝了。
“算了吧,到时候被人看见后告诉我父亲,又不知要生出多少事端来。我也练过拳脚的,淮阴城里谁还不知道我的脾气,所以,放心吧!”兰萱调皮的吐了吐舌头,转身蹦蹦跳跳地走上了回去的路。
“小萱,谢谢你!”转身的那一瞬间,兰萱听见韩信轻声道谢。
“呵呵,别这么客气,我们是朋友啦!”兰萱不敢回头,怕韩信看见自己脸红了,只得背对着韩信,说完这句就拔腿跑人。
回家的路上,兰萱满心的欢喜与甜蜜,她也说不清这份甜蜜是来自哪里,只知道以后和韩信又可以像朋友一样聊天了,回家的脚步都轻快了起来。
那个晚上,兰萱不知道,在她身后不远处,韩信一直默默跟随守护着,直到眼见她进了家门韩信才默默离去。
“想我韩信满腹才华,论军阵战策不输孙子、白起,天生我才,必有用武之地!”送完兰萱,韩信抬头看着月亮,此前心头的阴霾一扫而光,一股雄心从心底喷涌开来。
翌日清晨,朝阳冉冉初升,温柔的清风像少女般轻扶而过,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韩信无视众人的嘲笑与讽刺,脸上挂着自信的微笑,抱剑走在大街上,往日的颓废、屈辱一扫而空,他要去南昌亭。
韩信与南昌亭亭长关系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