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乘坐的这辆绿皮老爷车,如同哮喘病发作的病人一样,‘呼哧呼哧’的在漆黑的夜色中缓慢前行。通亮的车厢里,除了我们四个还大眼瞪小眼的毫无睡意之外,其他的乘客早就已经进入了甜蜜的梦想,偶尔有人发出了低沉的梦呓声,更增添了几分寂静之意。
虽然经过我添枝加叶虚构了不少的情节,可还是比不上黄毛讲的诡异离奇。不过大家都沉浸在黄毛营造出来的气氛中,所以我的故事虽然不算太恐怖,此时听来,却也是凭空多了几分恐怖的味道来。
青春痘掏出一盒软包长白山,给我和黄毛一人散了一根,然后自己也点上一颗狠狠的吸了一口道:“天道昭昭、恶有恶报,胡兄弟的故事虽然不算太恐怖,却能引人深思,发人深省,鬼故事能讲到这个程度,胡兄弟的水平实在是高!”青春痘说罢,看了看黄毛问道:“你还记得‘呼兰大侠’不?”
黄毛想了想道:“就是那个一夜之间连杀了五十四口人,中央专案组调查了两年,都没抓住的‘呼兰大侠’?不过这小子不就是杀的人多了点么,也不能算作鬼故事啊,我说你小子顶着个炸药包的脑袋,想了半天,就想出这么个滥竽充数的故事来?”
青春痘摆摆手道:“还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了?俗话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你们只知道呼兰大侠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佐罗一样牛逼哄哄的人物,却不知这里头的隐情,说起来那可真叫一个惊心动魄,闻者惊魂。”
黄毛不耐烦道:“行了,你他妈可别吹牛逼了,你不说,我们上哪知道有啥隐情去?你要再磨叽一会,火车都到哈尔滨了。”
“那好,咱这就开整!”青春痘张口吐出一大口烟,组织了一下语言,和我们讲起了呼兰大侠的故事。
呼兰大侠的故事,发生在哈尔滨呼兰区。当时呼兰还没有并入哈尔滨的行政管辖范围,是个不大的小县城。
当时改革开放才刚刚开始几年,在邓大爷的号召下,全国上下都掀起了一股搞活经济的变革浪潮,在这场经济的变革中,呼兰这座历史悠久的小县城,也受到了很大的冲击。很多机关单位也在寻求变革,纷纷把业务承包给职工,以此来调动大家的生产积极性。
单说当时呼兰县城郊区,有一家国营的木材厂,连年的亏损已经让这家木材厂濒临倒闭。厂子里的领导大会小会的开了好几场,最后一致决定把厂子承包给一个叫做杨震天的厂里职工。
杨震天是个退伍转业的军人,由于踏实肯干,连着三年都被评为县里的劳动模范,还曾经作为县里的代表,在省里开过会。不过杨震天的名字虽然起的很是霸气,可二十七八岁的年纪,一副虎背熊腰的魁梧体格下,整个人却很是腼腆,甚至和厂里的女职工打声招呼,都会脸红心跳。他的家人几年前在一场车祸中死的干干净净,孑身一人的杨震天,平时就住在厂里的单身宿舍里。
承包里木材厂之后,杨震天可以说是费劲了心思,虽然木材厂亏损的情况有些好转,可是总体上还是入不敷出,甚至年底的时候,连工人的工资都开不出去了。等着开工资回家过年的职工找他闹了好几次,最后杨震天没办法,只能先给职工放了三天的假期,然后承诺假期过后,拖欠的工资一定一分不少的发到他们手中,才勉强平复了职工们激动的心情。
这天是腊月二十三,农历的小年。
杨震天在饭店要了几个小菜,又买了几斤烧酒,独自一个人在单身宿舍里借酒消愁。充满了浓浓欢庆气味的鞭炮声,不断的从县城的方向传来,可杨震天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该用的办法都用了,可是木材厂的亏损情况还是没有好转,整天追讨工资的职工,仿佛一座大山一样,压得他透不气来。
正所谓是借酒消愁愁更愁,杨震天越喝越愁,越愁越喝,不知不觉间,几斤烧酒全都下了肚。虽然平日里杨震天的酒量很大,可是此时足足喝了好几斤的烧酒,他也觉得一阵阵的头晕目眩,胃里翻江倒海的往上涌,他赶忙推开了门,跑到宿舍外头吐了起来。
东北的冬天黑的早,虽然才刚刚下午四点多,天色却已经逐渐的黑了起来。
昏天黑地的吐了好一阵,直到吐出了几口苦水,杨震天这才四仰八叉的躺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仿佛冰碴子一样的冷气,吹在了杨震天裸露在空气中的身体,不断的带走他的体温。虽然已经喝的晕晕乎乎的了,可是厂子的亏损、拖欠的工人工资这些事情还是萦绕不去,甚至比清醒的时候来的还要让人心烦意乱。
这个金钱关系至上的社会,杨震天一个愣头青一样没人脉、没钱的毛头小子,根本没有办法可想。巨大的精神压力下,杨震天突然生出了一股子难以名状的绝望,对着愈来愈浓的夜空,杨震天发了疯一样的大喊大叫道:“贼老天,难道你真他妈要逼死我么?钱,钱..我他妈上哪去弄这么多钱来?”
没人回答杨震天的问题,静悄悄的夜色中,只有能冻掉人下巴的冷风不断的吹过厂子里的电线,发出了彷如厉鬼索命的‘呜呜’声。
杨震天绝望了,他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