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致宁当然记得昨夜发生了什么。他有过惊慌、恐惧、害怕与不自在,但也有沉迷、享受、迷茫与耽溺,以及......一些他也说不明白的变化在其中,以致于在清晨醒来的这一刻再见到向景行,小孩儿竟有种类似害羞的扭捏情绪在其中,又觉得经历过昨夜之后,自己与面前的青年已是拉近了距离,毫无间隙的那种,心里想要表达一下亲近之情,便不自觉地嘟起红唇儿亲了他一口。
向景行好半晌才醒过神来,只觉小孩儿的反应永远都在他意料之外,但却意外得令他.....十分欢喜。
原本还打叠好了万般甜言蜜语想要哄他一番,却没料到浑然用不到这些。这令向景行原本自夜半惊梦起便沉下的心情瞬间变得飞扬起来。
小孩儿在他怀里小小声地抱怨:“身子好难受。”一行说着,一行难过地动了动,声音里依然带了些沙哑的涩音。
他原本就被人下了药,昨夜又被向景行好一番疼爱,兼且如今正是贪睡的年纪,被人这般自梦中生生唤醒,即便是药性已失,这会儿全身也难受得紧。
向景行给他倒了杯茶润了润喉咙,轻声哄道:“今日晨起要往老爷太太那里敬茶,还有几个庶弟庶妹要来兰庭院请安,无论如何不能赖床,待晚些时候再过院子里补眠吧。”
小孩儿听了,身子已是僵住。
他虽然天真,却也晓得在这样的深宅大院里讨生活不容易,虽然昨夜答应了向景行,可如今真的要以大少夫人的身份在向府中出现,心中依然是胆虚得很,也怕得很。
向景行自然明白他的心思,怜惜地摸了摸小孩儿的头发,柔声道:“不怕的,一切有我呢......”又道:“你声音尚未变,只要放轻了话音说话儿,不虞有人会怀疑......只一桩,走路以后不能那般快了,人前的时候一定要慢慢走......还有些女子的礼节,待会儿让你身边的丫头好生教你一番......”
耐心哄了小孩儿片刻,向景行又道:“宁儿,你陪嫁的两个丫鬟,名唤鹦哥儿和玉镯的,你可熟悉?”
小孩儿眼睛发亮,急忙点头:“玉镯是跟着我大姐姐的,向来待我是极好的.....至于鹦哥儿嘛,是在三姐儿身边伺候的,我不怎么与她相熟。”
向景行上下扫了乔致宁一眼,道:“你很信任那玉镯丫头?”
小孩儿毫不犹豫地点头。
向景行似笑非笑:“你乔家虽不算是名门望族,到底是一方豪富,闺阁中的小姐自然规矩也是大的,可你姐姐乔致静镇日里被一帮丫鬟婆子围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竟也能与外面的男人私通款曲,乃至于深夜私奔,若说没有身边的丫鬟私下里帮着,如何能做到这一步?
若是你家姊姊不曾私自逃婚,便不会有你今日代嫁一说。该说,便是这些不本分的丫鬟陷你落入今日这般田地,你怎就能确定这玉镯不是那些不守规矩的丫头中的一人呢?”
乔致宁涨红了脸,也不知是羞恼的还是气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向景行叹息一记,将他往怀中紧了紧,慢慢道:“我说这番话非是为了戳你的心窝子,只是想让你明白,要在这宅子里生活,防人之心总是该有些的。”
小孩儿慢慢红了眼圈儿,伸手勾住男人的颈子,脑袋窝在他肩上不起来。
以前母亲也曾对他说过类似的话儿,只可惜乔致宁从来不曾听到心里去,如今被向景行这般娓娓道来,小孩儿向来无欲无波的心境终于泛起了一丝涟漪。
“不过。”向景行在小人儿耳边的声音里染上了笑意:“那玉镯倒确乎是个好的,我已经私下里问过她话了,以后便由她贴身伺候你,总不会令你的身份穿帮了去.....至于其他人,你且记得不要令她们近身便罢了。”
乔致宁瞬间抬起了头,黑亮的眸子闪闪发光,脸上有掩不住的喜色,连连点着小脑袋,显得兴奋极了。
镇日里被一堆人围着,除了向景行连个说真心话儿的人都没有,小孩儿一想就觉得沮丧极了,这刻听闻玉镯依然是往昔里那个知心大姐姐,如何能让乔致宁不高兴呢。
向景行微微一笑,伸手拉了铃,便见房门一开,一个身着水绿彩绣棉裙的少女走了进来,颊上两点雀斑,模样倒是俏丽的,只一双眼肿得通红,显是哭过了。
乔致宁一探头见着了,立即欣喜道:“玉镯姐姐!”
玉镯却是瞬间又落下泪来,也顾不得与向景行见礼,只扑上前握住乔致宁的手哭得说不出话来。
当日大小姐私逃,一屋子的丫鬟被打的打,卖的卖,发落的发落,只留下她和彩镯两个。彩镯因是二姨娘开了口,最后被送到了大少爷乔致远的房里做了通房丫头,而玉镯却是因了一早被选作大小姐的陪嫁丫头才能免过这番灾祸。
为掩人耳目,乔府里乱了一番之后最终定了由乔家三姐儿代嫁过来,玉镯因是局中人自然是晓得这些的,可她没想到的是,本该替嫁过来的三小姐不见了影子,如今竟是本该呆在府里的二少爷乔致宁被送到了向景行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