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自己既然已决定放手,就该痛快些,又何必如此纠结反复。想到这里,唐青又将心头一再浮起的想要偷偷去见那孩子一面的心思强按入心底。若自己真的见了他,恐怕会忍不住再次强迫了他,若变成那样,自己这一番苦心作为可就真的变成一个笑话了。
林缘既然还在香城闭门读书,那便排除了与林垣是同一人的可能性。想想也是,林垣虽姓林,却是名垣,又出身石梁城,是个商人。而且自己虽未曾询问过林垣老父的名字,想来也不会是林忠义。唐青并不怀疑那个为唐家奉献了一辈子的老家人的忠诚,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将林缘托付给他了。
只是林垣那一身肌骨实在是与石缘太过相像,想来或许只是巧合而已吧……
也或者这是上天对自己的一种补偿?
唐青发现自己得出这一结论的时候,心头竟有一瞬的轻松与隐隐的欢喜。他乃是老成精的人物,自然知道自己这种情感的变化意味着什么。不得不说,林垣在有些方面,真是像极了石缘的心性。想到雷雨那夜,山洞之中自己曾经触摸过的那段肌肤,唐青竟是不由得心中一热,很有种再去抚摸一番的冲动。不过饶是唐青聪明通达,却也分不清楚自己这种突如其来的感觉,到底是缘自对石缘的思念,还是对林垣本人的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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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林垣设局的那伙江湖骗子,仅仅不到十日的时间就落了网,速度之快,甚至有些出乎唐青的预料。
原来这四人原本长期游荡在中原地区行骗,后来得罪了当地的地头蛇,被赶了出去。他们既然失了地盘,无奈之下计较了一番,便决定北上京城,准备在天子脚下碰碰运气。
所谓不知者无畏。几人料定打着大商号的旗号下套,既容易引人上勾,又有一个好处,那便是即使将来苦主找上门来,也只会因势单力薄,无处寻人而只能打落了牙齿和血吞,却从来没有想过损伤了这些大商号的名声,却是比直接骗到东家头上还令这些大商人来的愤怒。
而且,很不幸的是,他们骗到了林垣的头上。
于是,很快便有消息传到了唐青耳里。这伙人果然还没有离开京师附近。他们的运气似乎很不错,下了四个套儿,居然已有两人上了当,另外还有一个正在收网。没想到在这要紧关头,那对林垣自称是冯掌柜的干瘪老头儿,却是被穆云商号的一个伙计无意间认了出来,从而暴露了行踪。于是,京师衙门很快便出动了捕快,顺藤摸瓜,终是将这四颗硕大的倒霉瓜悉数揪了出来。
因为唐青提前打了招呼,府尹大人自然是对这起“性质极为恶劣的连环诈骗大案”从严、从重处理,给四人的罪刑硬生生加重了一重。原本这种诈骗案若是能够追回赃款,最多不过打几板子,关上一段时间了事。如今因为唐青的特殊关照,却是生生将这四人先打了个死去活来,末了主犯被判流放宁古塔,上千里的路程,一路又多险恶,也跟判了死刑差不多了。剩余三人则是锒铛入狱,被判了几个月到十年徒刑不等。
林垣自是不知其中种种内-幕细节,他听了唐青的话,案子结了之后便便高高兴兴地从府衙领回被骗走的五万两银票,然后快马加鞭赶回石梁城,好一番胡言乱语骗过了一直被蒙在鼓里的老父老母,又还清了高利贷和欠债,费了老大力气请来新的掌柜打理斗金商号,然后对父母说是要与新结识的朋友去北地贩一批货,恐怕要过几个月才能回来。又拍着胸脯保证那朋友绝对信得过,自己断然不会被骗的。如此种种,直说得林垣口干舌燥方才得以脱身,于是又急匆匆赶回唐府,继续做唐青的小尾巴。
对于对父母说谎的事情,林垣虽心里内疚却也毫无办法。不知为何,老父老母似乎对京师有着什么根深蒂固的偏见,从小便圈着他不让其踏足京城一步。
斗金商铺刚开张的时候,林垣曾经雄心勃勃地想将第二间铺子开到京城去。原本只是一番少年人的豪言壮语而已,却不知怎么惹了老父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便连母亲在旁劝说竟也毫无作用,直唬得林垣再不敢将去京城的话诉诸口边,就连上次去宝来商号见那骗子王掌柜的时候都是瞒着家人背地里偷偷去的。如今既然林垣铁了心地要在唐府缠着他的唐大哥,自然更不敢让父母知道了。
一晃便是几个月。眼见着落叶已归根化土,伴随着京师第一场大雪的降临,昭示着冬天已经到来。
不论是宝来商号,还是唐家其他的钱庄、染坊、酒楼、书肆等产业的掌柜伙计们,甚或唐府的下人管事们,都渐渐对大东家每次现身之时必定跟着的一条藏不起折不断的小尾巴变得习以为常起来。又因那小尾巴长得俊秀脱俗而乐得多一些养眼的机会。
而且显然的,大东家对这年青人看重得很。尤其是这人刚来的时候,曾有一个钱庄的管事因自恃资历深年纪大,对其随意敷衍塞责,又语出嘲讽,进而惹得刚巧进门看到这一幕的大东家大怒,当场便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