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陆桐雅是在微生怀中醒来的。阳光透过窗帘幻化成一团团光晕,扑洒在整张床上。粉白相交的床单透着浅淡的薰衣草香味。
微生轻轻抱着她,把她圈在自己的双臂之中。陆桐雅只是微微一动,他就睁开了眼,纤长浓密的睫毛扑扇,黑眸光彩动人。
“你醒啦?”她问。
他根本就没睡。只是闭着眼,享受着心爱女人在怀的感觉。
“我今天可以罢工吗?”手臂一用力,将怀中的人儿搂得更紧了。用脸轻轻蹭着她的头,说,“再抱一会儿起床,好吗?”
陆桐雅嘲笑着他,伸手抱着他的腰,将头埋在他的胸前。好香的玫瑰花味道,好诱人的玫瑰花味。
“微生,我也好希望身上也这么香哦。”侧脸贴在他的胸口,她感觉到他的身体在慢慢变热。
“你本来就很香。”他也在呼吸着由陆桐雅所传来的味道。人类的味道,从来没让他如此饥渴。埋下头,轻轻吻着陆桐雅的黑发。
他们只是这样抱着,一直躺倒十点,陆桐雅的肚子传来一声抗议,微生才勉为其难放过她,乖乖下楼为她做早餐。
陆桐雅来到卫生间洗漱,看着摆满一排的沐浴露,洗面奶心里开始隐隐作疼。微生说,为了让她一天都有好心情,给她准备了各种“口味儿”的,她喜欢什么味道,就用什么味道。
洗漱完毕走到餐厅,今天微生不像以前已经站在餐桌边等她,而是还在厨房忙碌。打开冰箱,她看见里面堆满了她喜欢吃的果酱沙拉。
心中又是一阵疼。
因为她的入住,微生忙上忙下,贴心地给她准备了很多东西。从吃的到用的。一应俱全。而他这段时间的“仆人”生涯他做得异常高兴。脸上从早到晚都挂着微笑,合不上嘴,眼神也永远死死贴着陆桐雅,她到哪儿,他就跟着到哪儿。
“三儿……”微生似乎想到了什么,放下手中的活,回头看她,一脸严肃地说,“我们移民去伊朗吧?”顿了顿,再说,“要不去希腊?”
正在冰箱找果汁喝的陆桐雅一愣。心里了然。回,“不去。我爱这个国家。”
“哦……”微生叹口气,失落地回头,继续忙活。
陆桐雅忍住笑。
在伊朗九岁的女孩就可以结婚。而希腊十二岁也可以结婚了。微生这个傻瓜,是一刻也等不及了。
做好饭之后,陆桐雅坐着吃,微生站在她身边。时不时说一句让她喷饭的话。
“想去圣彼得堡吗?那里风景很好。”
“不想。”别以为她是傻瓜,圣彼得堡在俄罗斯,而俄罗斯的法定结婚年龄是十四岁。他绕着弯儿想把她骗出去。
“普罗旺斯呢?想去吗。”
“不想。”法国法定结婚年龄是十五岁。
然后微生接连说了好几个法定结婚年龄在十七岁以下的国家,都被陆桐雅一一回绝。还有很多国家是陆桐雅听也没听过的,直接回绝,不留余地。她一边佩服着微生的知识面,一边乐开了花儿,微生比她想象中可爱多了。
吃完早餐后,两人慢吞吞地收拾行李,默不作声,仿佛陆桐雅这一走就是出远门再也不回来了。
一直收拾到十二点,微生放下手中的事儿,说了一句,“我去做饭”后,又要跑开,被陆桐雅一把抓住。
“微生,别这样啊。你就是拖也拖不了太久的。”她始终是要回家的。陆桐雅眨着雪亮又无辜的眼睛看着他,“我走了又不是不回来了。傻瓜。”她继续安慰他,“我偶尔还是会过来骚扰你,在这里住的!我也很想你啊,我也舍不得你。”说着她抱着微生的手背贴在脸上,来回蹭。
微生看着她,叹气。今天一早他叹了无数次气。他一直奢望着陆桐雅能突然良心发现,告诉他不走了。可是她没有,而这些话在微生听来虚伪至极。
夏日午后带着倦意。齐爵茂盛的树林中是知了的天堂。住在微生的别墅里终日能听见它们的鸣叫,才开始的时候陆桐雅无比烦躁。但后来她发现微生很喜欢,他看完书后总会靠在窗边,闭目侧耳聆听。
陆桐雅问过,他难道不会觉得烦躁吗?
“它们的鸣叫声比人类说话的声音好听多了。”微生说。
陆桐雅很早前就发现了,微生不喜欢人类。他对人类嗤之以鼻。
“蚕蛹在地上能呆两三年,成虫之后就只有不到三十天的寿命。它们……用生命的力量在歌唱。”微生说这话的时候很美,眼中带着渴望和憧憬,“只是为了吸引雌蝉,在交配之后很快会死。”
“人类永远不会明白,生而只为死的悲壮和畅快。”说这句话的时候微生笑了,笑得倾国倾城,然后他看向她,“我也是。”生而只为死。
那一刻,陆桐雅不是很明白,因为她还不了解死神。可听起来,好像人类确实挺悲哀的。人类活着只是为了活着。自私自利地活着。
没有人活着是为了死。
注定不懂。至少不是陆桐雅现有的人生经验能够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