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遥差不多昏睡了一整天,春困乏力,就算他清醒的时候也不愿意起来。
很累,明明外面阳光明媚,风吹树梢沙沙作响,鸟儿在枝头啾啾鸣叫,一片春光大好,正是温暖的三月里,百花齐放,活色生香。
而屋里却这么的冷……昏暗……干涸……
整整一天,皇甫倾城都没出现,自他们在一起之后,头一次分隔得这么久。
傍晚,一个颀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如此眼熟。
路遥一下子惊跳起来,拉起被角将自己在被窝里藏得严严实实。
“路遥。”
来的却是……洛凡。
他见他蜷缩在被子里,连头也蒙上了,而午膳堆在桌上,动也没动。
“夕颜!你怎么伺候的?”他皱了皱眉,一来便兴师问罪。
“洛公子……”夕颜急忙跪在地上,“奴婢已经说尽了好话,路公子就是不愿意吃饭。”
“伺膳不周,自己领了罚吧。”洛凡淡淡道。
伺膳不周……路遥记得,好像是掌嘴十五吧。夕颜已经开始呜呜咽咽的看向他了,洛凡也没有催促,就这么静静站着。
终于,路遥耐不住叹了口气,“别罚她,我吃。”洛凡还是这样,知道如何行之有效的对付每一个人。
“好。”洛凡微笑,然后命令卷书将粥端上来,“我知你身子不大好,不用起来了,一会让夕颜服侍着喝吧。”
身子……不大好。
路遥只觉得脸微微红起来,那天在浣尘殿和他闹的动静那么大,大概在这王府上下每个人都知道了吧。
再看洛凡,面上丝毫看不出异样。没有嫉妒、没有恨……路遥低下头去,这件事中,在意难受心痛的始终只有他一个么。
洛凡和他看起来那么相似。他多么希望,推门那一刻。进来的是他。
“王爷今天入宫了,皇上召见。”洛凡微微一笑,仿佛还在安慰他,王爷是因为事多抽不开身,而不是冷落了他。
“哦。”他淡淡一句,忽然又心痛起来,他就算来了,那又如何?这已经是个定局。他一开始就注定是那个多余的人。
洛凡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去。
一连十余天,皇甫倾城都没再来过。洛凡倒是每日都来,每日都告诉他,“王爷最近很忙,因着新皇登基,朝中不稳,还有很多事需要处理。”这类的说辞,他一点也不想听。
路遥也赌气把自己关在晚晴苑里,一步都不踏出去。他不想知道有什么风言风语,不想再看到任何和他有关联的事物,你不是要囚禁着我么。就如了你的愿吧!
日复一日,这种生活折磨着他,难受得简直要陷入疯狂,他强迫自己忘了他,却禁不住越来越多的渴望。
一闭眼就想到他微微的笑,那漆黑深邃的眼眸,仿佛在将他的身影镌刻进去,缠绵交欢时一声一声的,‘路遥。我爱你。’早就写进了他的心里。
然而现在一切都失去了,瞬息之间。那么的快。
他颓废得好像一条渴水的鱼,终日躺在被褥中鼓鳃摆尾。奄奄一息。
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词,溺杀……
原来不仅恨能杀死一个人,爱一样可以。
*
洛凡携着卷书从晚晴苑中离开,转过海棠树丛,向着那背手而立的身影作了一揖,“王爷。”
“嗯。”清冷的声音,好像冰封了千万年。
“路公子今日按时用餐,不再拒食。”
“还有呢?”
“……无。”洛凡应道,这路遥除了吃饭,便是躺在被窝里,一连十余天,动也不动,他不知道路遥还有楚云生陪着他,开解他。他不禁暗暗担心,要这么下去,再正常的人可能也会出现精神问题。
“知道了。”
皇甫倾城深深叹息了一声,路遥,你宁愿这样你我彼此折磨,也不肯对我敞开心扉么?
然而想到那句,各取所需……说自己不过是在拿他发泄……他就止不住的愤怒,想到他决绝又轻蔑的目光,他就连手指都开始颤抖起来,路遥,你怎么能这样污蔑我,将我的一片真心肆意践踏!
“洛凡,来下棋。”他紧紧闭上眼,他需要一个,能让自己平静下来的方法。
*
松墨斋
黑白子在光润的棋盘上先后落下,发出清脆的哒哒声。
“王爷你下得极乱。”洛凡微微皱眉,黑子已经快被杀绝。
“一年未弈,你又长进了不少。”洛凡的棋道本就是他一手所教,只是没想到他进步神速,俩人近几年来经常难分敌手。
洛凡一笑,“是王爷不认真。”又落下一子。
皇甫倾城沉吟半晌,“这招极妙。”当真无法可解,便捻了几子,投在盘上。
“王爷承让。”
洛凡细细的将黑白子分开,纳入罐中,询问道,“再开一局?”
“好。”
皇甫倾城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