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能说会道的大活人,就这么要死了,要走了。呜——呜——呜——”
又悲悲切切地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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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京都在监狱里打死了人,这是惊天的大事。康继美哭哭泣泣地来到北京世纪公司办公室,泪流满面地找到何志成,让何志成帮忙想想办法,争取保住王京都的一条命。
康继美走后,李香劝何志成一定要慎重对待王京都的事,尽可能地不要趟这道充满了麻烦和风险的浑水。
何志成自有主张。他安排了徐祥来全力具体办理搭救王京都的事宜,吩咐和交待了相关的细节,让徐祥满北京去到处跑。
何志成和徐祥当即十二万分地火速行动起来了,调动了所有平日里总是在维护着的那些资源和关系,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了虎哥在内。。。该找的,找;该求的,求;该送的,送;该塞的,塞。。。只希望能出现奇迹——救下王京都的一条性命。在此期间,康继美每次见到何志成的时候,都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看到康继美这种情形,何志成就常常会想起《聊斋》里陈氏救其丈夫王生的感人故事——当年,丈夫王生死后,陈氏听了一个道士的话,找到了一个乞丐。那乞丐大咳了几声,从嘴里抓出了一把痰末唾液,举到陈氏嘴边,大喊道:“吃了它!” 陈氏当时涨红了脸,面有难色,但一想到道士的嘱咐,只好强忍着吃了下去。。。痰吞进喉咙中,变成了硬硬的一大团,上不去,下不来,卡在了胸中。。。回到家,陈氏想到丈夫惨死在厉鬼的手中,自已又蒙受疯丐如此这般的羞辱。。。陈氏内心涌出满腹的怨恨与羞愧,忍不住放声大哭,恨不得跟丈夫一同死去。陈氏当即一面抱住丈夫的尸体,拾起丈夫的五脏六腑,将它们一一安放妥当,一面声嘶力竭地痛哭。。。突然间,陈氏觉得很想呕吐,只觉得胸中那团硬块,突突突地跳了出来,还没等陈氏反应过来,就掉进了丈夫王生的胸膛中。陈氏惊讶不已,定睛一看,居然是一颗心脏,在丈夫王生的身上轻轻地跳动起来。陈氏大惊失色,赶紧撕开一块布帮丈夫包上,再用手探一探,发现丈夫身体已经渐渐地温热起来。到了半夜,丈夫渐渐有了呼吸。第二天早上,丈夫居然活了过来。“我怎么好像作了一场梦。”丈夫王生觉得胸部隐隐作痛,一看伤口,是一条钱币一样的疤痕。没过多久,丈夫王生也就痊愈了。。。
这是《聊斋》里的一个故事。而每当何志成的思绪从《聊斋》里走了出来,来到现实中的时候,他就往往会不无遗憾地责备自己——只可惜,只可恨,他何志成没有乞丐的那个能力——用一把痰末唾液救下康继美老公王京都的性命。他目前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尽人力,听天命。自古以来都是这样,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尽管如今何志成跟康继美频频见面,但是,他们之间却完全没有心思再说先前的那些腥话色话骚话了。康继美这一段时间也没再对何志成说什么——“何总,我要嫁给你,我想嫁给你,你会娶我吗?”这一类的话了。更多的时候,康继美只是絮絮叨叨地对何志成说:
“。。。何总,我现在只有靠你了,王京都其他别的一些朋友都不肯帮忙,说是爱莫能助。。。我再没有别的办法了。何总,王京都的一条小命,目前就紧紧地攥在你手里了。。。”
当下,康继美除了说这些话之外,再有就是,康继美总是爱跟何志成说这么一些浸泡着泪水的话:
“。。。何总,我以前最讨嫌王京都穿囚服了。我以前每次去探监时看见王京都穿着那种怪怪的、丑丑的囚服,我回到家睡觉的时候就要做恶梦。。。现在,我倒是希望他能天天穿着囚服了,因为,只要他穿着囚服,就说明他还活着,还活在监狱里,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听着康继美的话,何志成觉得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太阳骤然一黑。
也就是在何志成和徐祥为王京都的事忙得东奔西跑焦头烂额的时候,在张娟娟的大力张罗和撮合之下,张莺跟罗强见面了。
其实,张莺和罗强早都认识。
张娟娟之所以精心安排了这么一次见面,其目的在于——捅破那么一层薄薄的玻璃纸。
为了与张莺见面,为了将自己隆重推出,罗强那天特意穿了一套乳白色的西服,并且还郑重其事地在领口处系了一个长丝蝴蝶结,此外,还给张莺订购了好大一束红艳艳的玫瑰花——估计有九十九朵之众。。。张娟娟对此很满意,觉得罗强的做事风格很优美,也很精致。受到张娟娟的夸奖后,兴高采烈的罗强当时都兴奋得说话有点儿语无伦次了。
然而,故意拖泥带水、姗姗来迟的张莺却是一见面就黑了脸,连玫瑰花也没有要,罗强将花硬塞到了她的手上,张莺又将之随手放置到一边,话也没有说上那么几句,就借口说单位有事,匆匆忙忙地走了。
张莺这么不管不顾地甩手一走,将罗强生生地撂在了那儿,弄了个大红脸,尴尬得下不了台。
事后,张娟娟问女儿张莺感觉如何,张莺斩钉截铁地说,她坚决不同意。一点商量和考虑的余地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