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就会回来的。所以,邱强盛拿出了自己那把经常带在身边的水果刀,开始切割自己的手腕。
开始的时候,有点疼痛。然而,随着血液的出现,邱强盛竟然渐渐兴奋起来。他以前杀过鸡杀过鱼杀过黄鳝杀过泥鳅。。。见过血。那些血,都是从弱小的动物身上流出来的。如今,邱强盛杀了自己,切割了自己的手腕。他觉得很有意思。血淌了出来的时候,一丝丝,一缕缕。滑溜,腥热,粘稠。自己是个庞然大物,块头很大,很大。放出这点儿血,不算啥。
是邱强盛的母亲史云彩先发现了问题。
她当时正在邻居家里打那种非常简单的纸牌,不知为什么突然觉得心里不舒服起来,眼皮也别别别地跳得厉害。到底是母子连心啊。这种无端的异常感觉,让史云彩丢下手里的纸牌,就匆忙往家里赶去,连她赢来的几个小钱毛毛票摆放在桌子上都不要了。掏出钥匙,开了家门,进了里屋一看,地上有一摊血,儿子倒在床上,手腕上的血还在滴哒滴哒地流淌。。。
史云彩当时就呼天抢地喊叫起来:
快来救人啊!快来救人啊!快来救人啊!
这泣血带泪的呼喊声,响彻云霄。
邱强盛的父亲邱生龙当时也在附近打麻将,听到呼喊声,他摔了手里的麻将就拚命往家里跑。进了家门,从老婆怀里抱过邱强盛,同时也跑来了好几个邻居,大家七手八脚地抬抱起邱强盛,史云彩又拿了被子,将邱强盛裹严实了,大家一边往外走,一边招呼人赶紧去街上拦的士。史云彩紧跟着,这个时候,她脸上哗哗地淌着泪,别人都跑到前面去了,就她一个人落在最后面。
史云彩是自己一个人打的去的医院。
好在医院不远。抢救很及时,邱强盛很快就脱离了生命危险。
这个时候,又出现了一个更大的难题:邱强盛拒绝抢救,拒绝治疗。邱强盛的爹妈都要急死了,说话的声音都变了,嗓子里直冒烟。老两口知道儿子是为什么自杀,于是两人商议:邱生龙守在医院里,守在儿子身边;史云彩去找张莺。这个时候,只有张莺的出现才能挽救儿子的性命。
史云彩也不知是如何头重脚轻地跑到张莺家的,一进门,卟通一声就跪了下来,那膝盖上像是附着了吸铁石,紧紧地粘牢在地上。
张莺和她母亲张娟娟当时都傻了,等到明白了,过来拉扯史云彩站起来,史云彩死活都不肯起来,说张莺不跟她去医院,她就不起来。
张莺犯难了,不知该怎么办?!
她捂着脸,哭着跑进了自己的房间,颤抖着手给远在北京的何志成拔通了电话。
当时何志成正在世纪公司会议室开个小会,参加会议的只有三个人:一个是他自己,另一个是副总李香,还有一个是世纪公司另外一个副总、被何志成称作是善于运筹帷幄的张良似的人物巴西宁。巴西宁刚从深圳香港回来。世纪公司的三位主要领导正聚在一起研究单位的一些重要的事情。会议中途,何志成内急。 憋了一会儿,实在是憋不住了,他就对李香和巴西说声出去方便一下,便快速钻进了厕所。什么是幸福呀?当某种热切的愿望顶到嗓子眼了,已完全压抑不住了,却在这时忽然顺利地实现了。这就是幸福。对此刻的何志成来说,一泡长长的尿液翻江倒海地排泄出去了,何志成这个时候的感觉是,要多爽,有多爽。正当何志成在厕所里慢慢体会那种渲泄后的无限快乐之际,他手机响了,一看是武汉的张莺打来的,一阵窃窃的欣喜掠上心头。他把手里吸了一半的烟扔在了小便池里。电话接了没一会儿,何志成也傻了,脸色惨白,人像遭到电击,从头到脚都麻了。张莺在电话里泣不成声地说,邱强盛自杀了。他用刀割破了手腕,血流了许多。已送到医院了,可他拒绝抢救,非要见她。邱强盛母亲找到了一直躲避在家的她,苦苦哀求她去医院救她儿子一命。老人下跪了。。。张莺说,她现在是把她关在自己房间里抽个空档给何志成打个电话,征求何志成的意见:是否去医院?她怕邱强盛又玩的是“苦肉计”。张莺自己这会儿完全没了主张,她只想问何志成一句话:她是去医院,还是不去?她听何志成的。何志成一时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内心的风暴让他最终迸出了一句撕心裂肺的话;你去吧。救人要紧!
张莺于是去了医院。
出了家门,年轻的张莺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去。史云彩跟在后面小跑着。不一会儿,史云彩就跑到了前面,去路口拦了一辆的士。张莺走过去的时候,的士司机已经发动了车子,史云彩则站在一边,拉开了车门,静候在那里,等张莺上车。看到这场面,看到昔日的师母对自己如此毕恭毕敬,张莺心里非常难过,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上车坐下,史云彩似乎还是生怕张莺会变卦,一路之上,不断给张莺说着好话,陪着小心。张莺想不到邱强盛的妈妈史云彩对自己会是这样一种态度,想起自己根本就不会嫁给邱强盛这样的男人,居然还自杀?自伤?自残?压根儿就不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如果自己不是听从了何志成的话,那她,该怎么说呢?!唉——张莺长叹了一声,始终闷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