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安安稳稳渡过了玉桥,谁也没料到顾文敏会突然出事,一时间鸦雀无声。豆腐呼吸急促,怒道:“怎么会这样!她刚才叫什么?任铃?肯定是那个小娘们儿在作怪!”说罢就拔出腰间的枪,想要冲回玉桥上找任铃报仇。
他这一冲动,才将我已经僵硬的神智拉了回来,连忙拽了豆腐一把,强行稳住心神,说道:“不行。我们刚才来的时候,根本没有看到任铃的踪影,文敏又怎么会遇到?事情肯定有什么原因,不要冲动。”豆腐是个急性子,胆小时归胆小,但绝对够仗义,虽说我们跟顾文敏相识不过几天,却是一起出生入死的伙伴,如今乍然瞧见她坠入深渊的一幕,豆腐哪里能冷静下来。被我一拉,便急道:“不要冲动,不要冲动,难道就让她白死了!”
“死没死还不一定。”
豆腐一愣,看着我说:“你什么意思?这下面不是个龙蛇窟吗?这么高,她掉下去还能活?”
我这会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心头也想了许多。顾文敏不可能无缘无故从桥上掉下去,她肯定是遇到什么变故了。坠崖时,她曾喊了任铃的名字,但我们来时,玉桥上分明又没有他人。难道她看到的,是任铃的鬼魂?
是任铃的鬼魂害了她?
放在平时,我不会去猜想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但这半个月的经历,细细回忆起来,回涌河文官墓、阴阳留步村、神泉、再加上这个公主墓,处处都透露着凶险诡异,又哪里有一处正常过。
我向豆腐解释说:“之前也说玉桥后有飞瀑,但你现在看见飞瀑了吗?口口相传的信息出入太大,这深渊底下,不一定是个龙蛇窟,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豆腐闻言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低语道:“不错不错,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主角掉下深渊,一般要么被树挡住,要么下面就是有水。这地方没有树,保不准下面是地下水,这样顾大美女就有救了。”
我一时哑然,不由苦笑,说:“你这神奇的想象力,不去写小说太浪费了。”我就说了一句,他倒好,什么都想全了。
冯鬼手在一旁听见,不由惊道:“难不成你们还想下去救人?”
豆腐说:“你干嘛露出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我们的同伴生死不明,难道我们不该下去搜救吗?”
冯鬼手摇头,一副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向我们,随即转头对我说道:“我不想跟这小子说话,跟他说人话说不通。”豆腐闻言怒了,骂道:“嘿,你个老东西,这是变着法儿骂我不是人是不是?”边骂边挽着袖子。
冯鬼手哼了一声,只看着我,说:“陈兄弟,他不靠谱,你可不是个冲动的人,不会也跟着下去吧?这人都掉下去了,十成十是摔个稀巴烂了……这可不是拍电视剧,怎么摔都摔不死啊。现在下去找人,无意于浪费时间。万一下面真有龙蛇,岂不是自投罗网。”
我心知冯鬼手说的不错,脚下的深渊,灯光打下去都看不见底,深度可想而知,现实又不是小说,哪里会有什么奇迹?理智上来说,顾文敏是死定了,我和豆腐若下去搜救,先不说条件允不允许,即使下去了,又能怎么样?看见一堆血肉模糊的烂泥,徒增伤感罢了。
只是不知为什么,我脑海里却始终浮现着顾文敏的容貌,想起在玉桥前,她漆黑的目光,忧心关切的模样,心中一时难以决断。我不是个喜欢感情用事的人,感情对我来说就跟个屁一样,随时可以放出去,但这会儿,我的理智有些失控了。
豆腐则属于理智薄弱型的,他很重感情,顾文敏突然掉下去,他的反应完全流露在脸上,神色愤怒悲痛,眼睛都发红了,挽着袖子一副想要下去捞人的模样。
眼下的情况,顾文敏生存的几率确实很渺茫,我在理智和情感跟前徘徊了一会儿,心中便已经下了决心,对豆腐说道:“老冯说的没错,不要做这种无意义的事了。”
豆腐一愣,平日里嬉皮笑脸的神色变得有些僵硬,看着我,说道:“老陈,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微微沉默,拍了拍豆腐的肩膀,道:“我知道。但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理智一些,你应该清楚,她不可能活着。”
豆腐神色冷了下去,他这个人看起来嬉皮笑脸,稍微一挑逗就着急上火,事实上心眼儿比较宽,真正发怒的时候很少。但我看得出,豆腐这次是真的火了。
他一字一顿道:“我不想跟你提什么理智。我只知道,在赶尸客栈里,她将多的食物分给我们,自己挨饿;你腿受伤的时候,她顶着雨咬牙扶了一路;在危险的时候,她没有扔下过我们独自逃命,她只是一个女人!老陈,我一直觉得自己很了解你,你是个理智的人,但现在你理智过头了,理智的有点儿冷血!”
我心中就跟被重锤击了一下似的,豆腐说的这些,我又怎么会不知道?或许一个人太理智了,并不是一件好事。
我脑海里闪现着这一路的经历,再看着脚下的深渊,想象着倘若顾文敏真的侥幸未死,被困在深渊中无人搭救的场景,心中便有了计较,心说死就死吧,人这一辈子,谁没有个冲动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