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子,是弥月深得军心的宸妃,是敌。
这女子,是墨羽流落在外的公主,是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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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姑娘,要是公主醒来怎么办?”朵儿望着床榻上安睡的小人儿,心下一阵担忧。公主虽小,可已经认人了啊。平日里还能由着她们抱抱哄哄,但到底不是亲娘!
靖辞雪坐在榻边久久沉默,神情淡漠得仿佛没有听见朵儿在说话。
过了会,她伸出手抚上小孩安静的睡颜,指腹轻轻扫过闭合的眉眼,她微微侧头,吩咐朵儿下去准备米浆和小米粥。
这世上,抹去一个人的记忆有千万种办法,譬如桑央谷的术法,譬如月伊身上的封印,再譬如墨羽的忘忧蛊术。
天色渐昏,岛上起了风,吹得树叶簌簌作响。床上的小人儿动了下,揪住靖辞雪一根手指,紧紧握着。
“咿,咿……”
靖辞雪笑了笑,“姨娘。”一字一顿教她。
“姨……姨……娘。”小人儿结巴了许久,终于吐出一声完整的“姨娘”。
朵儿正好端着晚饭进屋,这声糯糯的“姨娘”不偏不倚落进她耳朵里。赶紧放下托盘,走到榻边。
“你是澹台珺瑶。珺,瑶。”靖辞雪继续教。
小人儿眨眨眼:“珺。瑶。”
“真聪明。”靖辞雪笑着将她抱进怀里,转而朝向朵儿方向,“她是你朵儿姑姑。”
“姑……姑。”
朵儿乐了,不可思议地抱过小孩,转了一圈,“再叫声姑姑。”大眼瞪小眼。满含期盼。
“姑姑。”
朵儿狠狠地在她脸上香了一口。她不知道雪姑娘用了何种方法让公主忘了母亲,但雪姑娘说“澹台珺瑶”,显然丝毫没有要隐瞒公主身世的意思。在梵心岛她最大的收获就是心境变得更为豁达明朗,所以她相信,公主长大了也不会纠结于生母的离弃。
她与雪姑娘,一定会好好照顾公主,抚养公主长大。
自那以后。朵儿闲来无事就给小孩念戏文。小孩听得入神,时常忘了午睡。以致多年后,珺瑶长成一个大姑娘。仍旧改不了爱听旁人给她念戏文的习惯,更是因此惹出了另一段风月韵事。
自然,那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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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府,东园。
澹台甫晔一身戎装尚未褪下。两手撑在桌案低头看着墨羽国的疆域地图。北边数座城池都打上了大大的红叉,三分之一的墨羽疆土已被弥月占领。剩下的是郢城以南的大片土地。防御措施根本比不上北边城池的牢固。
他深知,一旦丧失郢城,弥月大军将再次书写攻打斓瓴时的传奇——势如破竹,长驱直入。而墨羽。必将走上斓瓴的亡国后路。
听说,有一支弥月军进入金陵城后经不住满目富丽堂皇的奢靡景象,四处抢掠。百姓仓皇逃窜,一日间竟造成不少伤亡。弥月国主得知后。大怒不已,当即下令处斩那支弥月军的统领,但凡造成伤亡的士兵皆处以极刑,并下令任何人不得肆意骚.扰斓瓴百姓。而此举,又能给百姓们带来多少安慰呢?
近日,随着墨羽连连战败,弥月大军即将攻到郢城,澹台甫晔在入城的那一刻明显感觉到一股强大的不安在涌动。那股不安,来自他的臣民。
或许,弥月国主是一代明君,可是他再英明神武也只是一个人啊,如何看得住底下数以万计的士兵?往往,胜利的欢愉能冲垮一个人的意志,并滋生恶念,即便是素以军纪严明著称的弥月大军!可能他们在抢掠的时候并没有过多复杂的恶念,他们只是单纯地想要显摆他们“胜利者”的姿态。
覆巢之下无完卵——墨羽国破,遭罪的终是他的臣民……
澹台甫晔有些悲戚和自嘲地想,他筹划了那么久,把馨儿安插在斓瓴皇宫,各种刺杀嫁祸,破坏邦交,挑拨斓瓴内乱……他做了那么多,到头来强者依旧是强者,他墨羽仍处于被动地位。
与弥月结盟,保得住墨羽一时,却保不住永久。何况……他弯唇苦笑,诚如靖辞雪所言,他是墨羽国主,又岂会不觊觎这天下?
不战而败,他不甘心。
“公子。”春桃轻唤,眼前的公子白衣战甲上血渍斑驳,唇含讥诮,垂下的眼睫带着说不尽的疲惫与寂寥。
这可还是温润如玉、笑若春风的公子?
春桃不由觉得眼眶发热。
澹台甫晔直起身,余光扫过春桃端着的那晚漆黑药汁,没多想,直接端起来喝掉,连眉头都不皱一下。走火入魔,他伤了经脉,不喝药保命,他如何保得住他的臣民?
生于帝王家,他有责任保护他的国家和百姓。坐拥天下的抱负是水中月影,而责任,他不可懈怠。
——
靖子午赶在年关之前回到了君府。这个年关,郢城与君府没有半点喜庆的模样。
澹台甫晔忙于前方战事,总是来去匆匆,靖子午与他只在过道上碰过一次面。旁边仅剩的两位长老催促着,靖子午感觉到他眼中的欲言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