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她可以忘记。
但你,能释然吗?
——
红姑抬指示意兵士稍缓再听她号令,上前一步道:“皇妃,这是太后的意思,请您不要为难奴婢。”她脸上没有丝毫谄媚,但言辞之间颇为有礼。
“本宫知道。”靖子午道。她终日陪在太后的北园,太后有任何指令都是当着她的面下达的,包括此次梨园射杀事件。
“红姑,你是君府里的老人,知悉府里规矩。如今,不论世人如何看待,凤印既在我妹妹手中,她便是墨羽皇后。你应该不想看到国主回来让今天这里的人都为皇后陪葬吧?”
“太后有命,奴婢只管听从。”红姑态度坚决。
靖子午上前,立在梨园中央:“你让众兵士收箭退下,太后那里自有本宫担着。”
“奴婢恕难从命。请皇妃离开。”她抬指,兵士们蓄势待发。
“放肆!”靖子午冷声厉喝。
箭在弦上,一触即发。而她华衣似锦,身形笔挺,透出万般坚定。两厢僵持,氛围瞬间紧绷起来。
靖辞雪望着面前坚定的身影,手不自觉地握紧。这就是与她割袍断义,将她逐出靖氏家族,口口声声骂她不忠不孝、忘恩负义,发誓绝不让她好过,生死之际却不顾自身性命将她护在身后的姐姐!
“墨羽皇后在此,谁敢动手!”靖子午冷厉的声音寒似剑芒,震得众兵士心中一颤。众目睽睽之下,她决然转身,朝靖辞雪恭敬拜下,“臣妾靖子午愿为皇后护驾!除非臣妾死。绝不让人动皇后分毫!”
靖辞雪默然僵立,千言万语徘徊在心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五味陈杂。偌大君府,央央墨羽,靖子午是第一个承认她皇后身份的人。
她高傲冷漠的姐姐,此时此刻就跪在她身前。长腰弯折,虔诚伏地。
一声“姐姐”如鲠在喉。怎么也唤不出来。
长若千载。短若一瞬。靖子午兀自起身,冷眸再次扫向红姑。
梨园射杀终是以失败告终。红姑沉着脸撤下一众兵士。不是不敢动手,而是怕伤了太后最疼爱的侄女。和她腹中的皇家子嗣。
离去前,红姑经过靖子午身前作了短暂停顿,旁若无人般说道:“太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皇妃和未出世的皇子。皇妃今日之举怕是要寒了太后她老人家的心。”
靖子午冷厉的的面容未曾松动半分:“子午会亲自向太后请罪。”
梨园回归空旷。朵儿正要向皇妃致谢,靖子午已走过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以性命相护的妹妹。
“靖辞雪,你听着。你的命是我的。除非我想要拿回来,否则就算是当今天下三国国主,都不能动你分毫。”
“天下之大,只有我能杀你!”
——
啪!
北园中央庭院。一棵树又高又大,树冠撑开像一把极大的绿伞,大半的房间都罩在树冠之下。团团如扇的树叶密密麻麻。几乎没有缝隙。
靖子午跪在树下,垂下头。她面前。是破碎的茶杯碎屑和一滩黄绿的茶水。
“你太让哀家失望了!”太后坐在石桌旁,指着她的手都在气得发抖。偌大的庭院,没有一个侍婢小厮,唯独红姑面无表情地立在太后身边。
“阿晔忤逆哀家,就连你也护着她!当初是谁口口声声跟哀家说,靖辞雪这样的妹妹不要也罢!”
“子午,你告诉哀家,是谁毁了你父相的复国大计?是谁残害了你靖氏满门?是谁灭了你夙青门让你无处容身?”
声声诘问,靖子午骤然握拳,指甲陷进掌心:“是祁詺承,和靖辞雪。”
“你记得就好!”太后气得不轻,听到满意的答复,稍稍缓了神色,“阿晔是被她迷了心窍,你可不能。哀家下旨除去她,是为了你和阿晔。一旦她坐稳后位,你怎么办?你腹中的孩儿怎么办?你难道甘心一辈子在自己的仇人面前卑躬屈膝吗?”
“子午不甘心。”
“你既然知道不甘心,为何要阻止红姑?”
靖子午沉默,惹来了太后的不悦:“你虽是哀家最疼爱的侄女,但梨园这事,你必须给哀家一个交代!”
“太后,皇妃有孕在身,不如让她先起来。有什么话,慢慢说。”红姑劝道。
太后喘着气,听了红姑的话,终归是不忍:“起来吧。”靖子午边道谢,边站起来,夏末午后的暑气依旧严重,她身子不弱,但如今不同了,这一跪,她的脸色浮现难看的白。
“坐下说。”太后也留意到她面色。
靖子午坐下,面对太后严厉的眼色,坦然道:“如今的靖辞雪,要杀她易如反掌,哪里需要百名兵士如此阵仗?”
太后对她的话颇感兴趣,示意她继续说。
“不瞒母后,子午确实恨她。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以祭父相。”靖子午毫无顾忌地露出森森恨意,“只是射杀,太便宜她了。”
“国主现在为靖辞雪所惑,不惜为了她置天下人的骂声于不顾。可见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