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出乎所有朝臣的意料,刚办完王妃葬礼的煊王居然来参加了早朝。只是他脸色极其冷淡,慑于他的气场,原想上前与他寒暄的大臣们纷纷止步,又见着太子等人进殿而来,于是目不旁视地恭敬站好。
景弘冷眼睨了景玺一眼,来到众臣之前皇位之下,有多久没与景玺一同站在这殿里了?似乎从上阳城之战后,煊王就一直告病在家。回想起没有煊王的日子,真是说不出的自在,所有人都只会说他“太子英明”,而绝不会有人敢带头挑他的不是。
只是……今日景玺怎么会上朝?
不消一炷香时辰,景玺就解了他包括其他朝臣们的疑惑。
兵权。景玺是为了兵权而来。
赵力私通北边游牧民族被革职查办,至今仍潜逃在外,而他手中的兵权就这么落了出来。兵权悬而未决,弦阳关的将士们联名上书,那些本就是煊王的部下,尽管他们行词隐晦,弥月国主却不难看出,弥月的将士们仍心系旧主。
再一想煊王妃的事,对外宣称乃是遭了劫匪的谋害,可他堂堂弥月国主岂能猜不出那是太子所为?如今的煊王,心中满是怒火一如当初归国时那般眼神冷冽,连他看了都忍不住心悸。他比太子看得更清,煊王反,则举国乱。眼下,他能做的就是和当初一样,煊王想要什么,他就给什么。
只是……弥月国主难掩病容,苍老的眸光担忧地逡巡在他的两个儿子之间。煊王修身养性了将近两年,或许别人会觉得煊王府败落,可看惯了权谋斗阵的弥月国主知道,他的这个儿子。怕是羽翼已丰,已非当年初出桑央谷的复仇少年可比。年轻的时候,他也是这么过来的,景弘与景玺的心思,他岂能不知?只可惜他此刻才体会到自己父皇当年的感受。
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兵权毫无疑问重新落回煊王手里,太子.党的人气得脸都绿了。却是不敢提出异议。
早朝结束。朝臣们纠结再三,最终选择沉默离开。谁敢在煊王府白丧之际向煊王道喜呢?除了太子景弘。
“恭喜啊,煊王。兵权终于又回到你手里了。”殿内旁人褪尽。太子大步一迈,与煊王一同迈出大殿。
景玺没理会他,这他更恼怒,抢先一步。伸手挡住景玺去路。却也不看景玺,只道:“都说煊王待属下人极好。依本太子所见,也不过如此。”言下之意:你煊王居然会不顾白宁和素珊的安危,反倒在朝堂上跟东宫抢兵权!
坚毅的面颊分毫未动,冰冷的话已然响起:“若你敢伤他们分毫。本王必要你整个东宫陪葬。别忘了,东宫还欠本王一条人命。兵权,仅仅是个开始。”
这么赤.裸.裸的挑衅。在他们之间还是头一回。闻言,景弘瞪向他。目光比豺狼还凶狠三分。景玺回应他的却只是淡淡一眼,继而甩袖离去。
景弘负手立于原地,恶狠狠地盯着远去的黑色背影。
太子府的侍从来到他身边,他吩咐道:“把兵权之事告诉简云枫,另外让老二老三他们尽全力搜索赵力的下落,一旦抓获,勿需将人带回。”说这话时,他阴鸷的双目里尽是嗜血的冷酷。
只要赵力死了,就不会有人知道他才是主谋。
“是。”
侍从领命回太子府,他却转身朝昭阳宫走去。
太子府的地牢。
看管的人送来了饭菜,没给好脸色,放下饭菜就走了。素珊拿着银针逐个试了试毒,见无恙这便唤醒了白宁。
白宁睁眼看了看牢房上的天窗,唇角含上一抹得逞的笑:“辰时将过,看来王爷已经顺利拿到兵权了。”
“嗯?”素珊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他。
而白宁回她却只是抹淡淡的笑。
就在这时,他们还没吃上一口饭,那看管的人又来,拎着钥匙将牢门打开,四名侍卫走了进来。素珊警惕地看着他们,余光里瞥见一抹绯色身影。
“赤雁。”白宁轻呼。
果然是她。
赤雁面无表情道:“白宁,太子有请。”
素珊正欲阻拦,白宁拉了她一把,示意她腿上的伤,对赤雁道:“我跟你走,别为难她。”
“带走。”冷冷的目光在撇过素珊,赤雁下了命令。白宁被押走了,牢门复又关上。素珊忽然叫住她,她停步,侧目看进铁栏里。
“我想,你比我更清楚,这是白宁公子第一次如此任性。”素珊看着那双冷寂无波的双眸。赤雁却在她说完话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素珊在地牢里心神不安地等了将近一个时辰。等来的却是原先那四名侍卫拎着浑身布满血痕的白宁出现在她面前。侍卫一把将白宁扔进牢里,就走了。白宁昏迷着,碰到痛处,哼了哼。
“公子?公子?白宁公子?”素珊急声呼喊,却手足无措,不敢碰他。这么多伤痕,血淋淋的,白宁本就一身白衣,这场景可想而知有多渗人。
白宁好不容易睁开了眼,他的脸,也都是血渍。昔日意气风发的白宁公子,竟落得如此?素珊看得一阵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