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官懿开口反问。
“孟岩昔已死,你想要的应该寻不到了。”想起孟岩昔跳崖时亓官懿的欲言又止中闪过一丝焦急,祁詺承猜想,此物必和孟岩昔有关。
亓官懿手握缰绳,看着他清俊的侧脸,沉默了会,也看向天边浮起的红霞,缓缓道:“在伏魔寨里,我就关在娘娘隔壁。”
“蚀心散,娘娘中了蚀心散。”亓官懿微微侧目看了身边人一眼,阿承还是那样,神色平静到恍若未闻。可是他很清楚,阿承是听到了的。
彼时,他与皇后主仆仅一墙之隔。他贴着墙壁,细心听着,生怕孟岩昔会伤害她们,却让他听到了素珊的一番话。
素珊说,若皇后死了,就把一切都告诉他,让他活着比死还难受。
亓官懿当场很震惊,心中飞快地闪过一个想法,可惜速度之快让他来不及捕捉。他想,素珊口中的“一切”指什么,“他”又是谁?
“能活几日?”祁詺承问。
“三日。”亓官懿回道。
迎面飞驰而来一匹棕色骏马,速度极快,晃眼间就到眼前。
马背上的羽林军匆匆下马,跪拜道:“启禀皇上,小公主病危,洛国舅与贵妃娘娘求皇上速回!”
祁詺承神色一凛,朝亓官懿脸色凝重地说了句“朕先行”,立即扬鞭重重一记抽下,马儿扬蹄一路狂奔而去,扬起一溜飞尘。
亓官懿驱马在原地转圈,待后边皇后的车驾赶上来时,他才策马与马车并排而行。
“慢点,不用急着赶回去。”他对赶车的六子说。
“奴才晓得了。”六子放缓了车速。
车厢里,素珊听到他们的对话,望了眼窗子,晃荡的珠帘外,是亓官懿策马缓行的侧影。
一进琼林院,焦急凝重的氛围便迎面而来。
粉衣宫装的婢女们来回跑着,请太医或拿药方或取药煎药,各个面色青白。洛贵妃发话,若月伊公主有个三长两短,定要琼林院里所有宫婢、嬷嬷陪葬。
听闻,昨夜凌晨三更天时,给小公主守夜的宫婢半夜醒来,错把屋外的幢幢树影当做森森鬼魅,“啊”的一声尖叫,惊醒了洛贵妃整一院落里的人。
小公主惊醒后再也不睡,只一个劲地啼哭,七月暑天,竟不断地冒冷汗身体发寒。老太医诊完脉后,神情凝重地摇头,脉搏无恙,他也不知道小公主为何如此。
洛贵妃又急又气,着羽林军去捉拿那名守夜宫婢,羽林军回来禀报说,那名宫婢早已疯癫,一路往后院跑去,最后投井身亡。尸身被打捞起来时,已然面目青紫。
方天鉴的大技师绕着尸体走了三圈,讶然道:“此人身上阴气甚中啊!”一语出,惊吓到所有人。当即摆坛做法。
亓官懿亲自护送皇后主仆回到住处,才告辞离开。
他走后不久,靖辞雪再压制不住,呕出一滩黑血。素珊惊慌失措,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手心里蓦然塞进来一块玉佩。
“小姐!”素珊扶她到床上躺好后,望着手心里的锦绣祥云玉佩,又嗔又恼,“你都这样了,还想着救人么?”
蚀心散的毒开始发作,像削尖的冰锥一下又一下地捣着心脏。靖辞雪咬牙摇头,术法反噬加蚀心散,如今的她莫说施法压制阴灵,就连抬手比划的力气都没了。
素珊握着玉佩,细细凝望靖辞雪微拢的蛾眉,恍然。她苦笑着抚平靖辞雪的眉峰:“素珊明白了。”
闻言,靖辞雪用尽力气握了握她的手,然后昏沉沉睡去。
锦绣祥云玉佩,是当年拜入桑央谷时师傅所赠,曾受天地灵气三百年,又在清气最盛的桑央谷养了数百年,可压制天下阴邪之物。
小姐的意思,是要她寻个时机把玉佩放到祁詺承身边,以免受丽嫔恶灵的阴气侵扰。
素珊轻轻一叹,把玉佩收在腰间,又替靖辞雪掩好被角,才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她坐在院子里望着院外纷乱的宫婢,琢磨了许久。敲定主意,准备完成小姐交代的任务时,祁詺承却来到了她们院子里。
同行的,还有身披道服,手拿拂尘的男子。
“臣,方天鉴大技师,特来此为月伊公主向皇后娘娘求一碗凤血。”
祁詺承冷鸷不语,说话的是那大技师,朝靖辞雪的房间弯腰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