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的声音,他便垂着头一直跪着。约莫跪了一盏茶时间,膝盖麻了,他偷偷扬眼看了下上头的人,只看到他皇帝二哥批完一份奏折又拿过另一份,目光正好向他看来,他一个激灵,赶紧低头跪好。
就这么又跪了会儿,川王实在受不住了,想他生来娇贵,何时受过这些苦,当下觉得委屈:“皇兄,臣弟腿麻了。”
没声音。
“皇兄,您再不让臣弟起来,臣弟这双腿就要废了!”他提高了声音。
还是没反应。
“皇兄!”川王急了,便自个站了起来,气冲冲道,“臣弟犯了什么错,您说就是了。您这么不声不响让臣弟跪着,臣弟不服!”
祁詺承终于抬眼掠了他一记,又继续看奏折:“你说你犯了什么错?”
川王心下有些虚,但一想到出门前孟岩昔的几句嘱托,便挺直了胸膛,坦然道:“臣弟没犯错!”
“确定?”祁詺承头也不抬。
“确定!”
川王再次挺了挺胸,十分坚定和肯定。不料话音才落,数份奏折迎面飞来砸了他一身。
“跪下!”
一声呵斥,川王立即气短,扑通跪下。
“你以为你频繁出入凡灵宫朕会不知道么?你以为你穿件斗篷就能糊弄所有人么?你做的那些荒唐事朕都不计较,可你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收买人心栽赃嫁祸,为了废后,你居然连缪莹都算计!”
“臣弟没有。”川王否认,“至少,臣弟没有算计缪……洛贵妃。”
“若不是缪莹不在宫中,你以为就凭你们的伎俩,朕能让那碗药端进水宜宫么?”祁詺承寒下脸来,对于弟弟的敢做不敢当,他相当生气。
“药?”川王不解,低头思索了片刻,猛然抬头,难以置信地望向他皇帝二哥,咽了口口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心虚地别开眼,心下暗骂孟岩昔真是个混蛋,放权给孟岩昔一人决断,居然敢伤害他最爱的女人。所幸宫里的不是缪莹。
他知道孟岩昔是为了帮他,可是伤害缪莹就罪无可恕。
祁詺承看他沉默,脸色还变幻莫测,乍青又白,当他是心虚默认:“朕以为那通板子能让你长点记性,可你还是不明白。三弟!”他沉声唤道,“你无心朝政不善谋略,朕许你当个逍遥王爷,可你为何非要淌进这趟浑水里?”
缓过神来后,川王跪直了身板,也声音响亮地叫了他一声“二哥”。
“二哥!你能狠心当众鞭尸,为什么就不能废后呢?臣弟是不善谋略,可臣弟清楚地知道她是靖行光的女儿,是我皇族的仇人,你为什么要让仇人的女儿做我斓瓴国的皇后!她没有资格!有靖辞雪一日,臣弟就不服!臣弟恨她,恨靖家,如果不是他们,父皇皇兄也不会惨死!不管是哪个女人做斓瓴国的皇后臣弟都不会管,就是她靖辞雪不行!父皇皇兄的亡灵也不会答应!”
陈词激昂,语气坚定,字字句句戳在他二哥心上。
缓缓拢指,紧握。祁詺承面目铁青,难看至极,冰冷的目光如剑般看向他,冷冷道:“孟岩昔果然把你教得很好!”
“什么?”川王缓不过来,不知道为何会提到“孟岩昔”。
“孟岩昔此人,留不得!”
阴冷狠戾的言辞听得他浑身一颤。他总算明白他二哥的意思了,瞬间慌了:“二哥!不,皇兄!皇兄,您什么意思?”
祁詺承冷面不语,眸中却透着凛然杀气,纵使川王再愚钝也感受到了。
“皇兄,你不能杀他!他是臣弟王府里的人,是臣弟唯一……唯一可信任的人,皇兄,您不能这么对臣弟啊,皇兄。”
唯一可信任的人?
祁詺承喃喃自语,眼中的杀气渐敛……
“皇兄,臣弟求您,求您了!”川王一个劲地磕头,想起前一日傍晚,孟岩昔和他在楼台上说的话,他恍然,原来岩昔早料到了啊。可是岩昔,皇兄不止要赶你走,他要的是你的命啊!
然而川王怎么也想不到,就因他“唯一可信任”这五个字却救了孟岩昔一命。而事关性命孟岩昔又怎么会算错呢?
算计人心的险恶是难,可算计一个人的本性,倒也不是很难。
就在川王拼命磕头的当会儿,亓官懿疾步进来,没行礼,直接越过川王来到祁詺承身边,附耳低语,祁詺承瞬间脸色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