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宋晶兰来到老鸦岛,除了身上穿了件粉色连衣裙和救生衣,连脚上的鞋子也早已不知去向。光脚在岛上跑了几趟后实在忍不住,先是倒掉隔壁编织袋里的里羊饲料,用编织袋裹着脚,绑上绳子当鞋。后来在床下找着了一双老范穿的解放鞋,大是大了点,只好将就着穿。天在变冷,连衣裙已无法挡寒,上身可以穿老范的破棉袄,下面就难对付了,好不容易找着一条老范穿的破裤,又大又破,没办法,只好找根绳子系住裤腰。这样一来,我们漂亮的出海女人就变得不伦不类了。好在老鸦岛上除老鸦便是那二三十只山羊,欣赏的观众皆为异类,宋大美女也便无所顾忌,进出山洞,伐木劈柴,挖番薯采小海,完全不考虑自已的形象。
人就是这么种动物,在同类面前格外讲究自身形象,尤其女人和领导干部,连一丝头发安排得不是地方都得反复摆弄,及到满意为止,生怕被别人看出不妥来。有的领导干部中间成了海平面,便只好把周边剩下的几根头发留得很长,然后一圈一圈往中间盘,希望缩小海平面,美其名曰地方支援中央,谁知被大风一吹,飘将起来,脑门象灯泡,那几根头发就成了通电的导线。但在异类面前自然不需要这么多讲究,女为悦己者容,在这样一个偏远荒岛上,宋晶兰知道自己身上的一切美丽都是浪费,如果不是天冷,她那怕光着屁股也敢在海岛上游荡,曾有那么几天,天清气朗,中午秋热,宋晶兰就曾将自己随身穿来的一套仅有装备,全部拿下放到水里去洗,洗完了还凉在柴草上及到晒干。这个时候她身上便是一丝不挂的,看得那几只老山羊眼里直冒火,“咩咩”乱叫。
这一会宋晶兰身穿破棉袄,腰系粗草绳,下着老年裤,脚套解放鞋,手执松木枝,满怀好奇地向山洞深入挺进。这是一个奇怪的岩洞,从山羊栖身的地方往里走,洞壁光滑,犹如天成,再往里走洞口收窄,洞壁粗糙,恰似人工开凿。这让宋晶兰怀疑起这个山洞的用途来,难道是管理这个荒岛的人凿出来用于堆藏种在外面的番薯的,好象没这个必要。而且在松枝燃烧的光照下,这些凿痕显得年代久远,没有上百年,也有几十年了。过了一段狭窄的通道,再往里走,脚下不留神,突然一脚踩空,还没等宋晶兰反应过来,整个身体已往下掉,宋晶兰这一惊非同小可,本能地回身,伸手去抓攀依靠之物,不想人己重重地摔在地上,还顺势往下滑去。
在海匪盘踞的无名岛上,江洋与阿海已经商量好了应对策略。阿海作了最坏的打算,如果昨夜偷听者已向马大成告密,马大成一定会连夜派人来抓人,但昨夜一宵平静,只能说明两点,一是偷听者未能向马大成告密;二是马大成不相信这是真的,还想作进一步了解。而后面这种情况可能性很小,马大和和刘仁民都不是那么能沉得住气的人。江洋对阿海说:“如果属于前一种情况,还说明一个可能,有人想借此掌控你我,为他所用,由此看来,明天我们不能有任何表露,只能静观其变。”天亮后,阿海顺手拿了支猎枪,带了江洋走出居所,天上乌云笼罩,小岛上一片寂静,两人踏着石阶小路朝山上走,他们要看一看岛上气氛,以便及时应变。
还没走出几步,路边突然闪出刘仁民,站在路中间拦住他们。阿海和江洋早有心理准备,这似乎在意料之中,所以也没惊慌失措,淡定站住,见只有刘仁民一人,也就对看一眼,等着刘仁民开口。“你们要去哪里?”刘仁民用的也是平常问话的语气。阿海于是也照常答道:“照您的吩咐,我带他去后山打些野味,也顺便熟悉一下地方。”这话有点掺了水,叫你去打野味,没让你带新来的去,让他熟悉地方,没让他去熟悉全岛的地方。刘仁民精明得很,但却不来点破,只是摇了摇了头说:“还是带狗宝去吧,罗山他们己经去旦荔了解情况,在他们没回来前,先别带他到处走动,万一惹了麻烦,马王爷这里也不好交待。”
阿海判断刘仁民对昨晚的事并不知情,心中稍安,嘻笑着说:“头,有我管着呢,你怕啥!”刘仁民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听我的还是听你的,去找狗宝吧,记住,还是要少些动静,不见猎物不要随便开枪。”阿海于是只好和江洋打个招呼,悻悻地去找狗宝。
江洋还在看着阿海离去的背影,刘仁民已转过身来对江洋说:“你跟我来,去帮王爷房里送水。”这才息了几天,就要我去做苦力了,一个研究生毕业的本来干部去干替匪头送水的活,还不如在农商社卖臭鱼烂虾呢?江洋内心悲哀老大的不情愿,可人在屋檐下焉能不低头。没办法,只得将脚下一颗石子狠狠地踢向远处,极端无奈地跟着刘仁民向一排用作食堂的房屋走去。
匪徒聚居在一起叫啸聚,那些海匪们自然是啸聚海岛,但人以食为天,不管是集聚还是啸聚,人聚在一起的饮食方式并无二致,办个食堂集体就餐。来到食堂,见几个海匪在烧水做饭,江洋不由自主地冒出了饥饿感来。原来,岛上为了节约粮食,匪徒们除了马大成等几个头目外,其他人一日都只能吃两餐,中饭提前到十来点钟吃,早餐就不提供了。岛上的匪徒都已习惯了这种生活方式,晚餐时猛吃海喝的,第二天早上自然不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