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张亮明没死纯属巧遇,因为喝了不少啤酒,一觉睡醒觉着尿急,跌跌撞撞来到船尾方便,睡意朦胧中也不知道江洋和晶兰还没睡。正当他站在船尾对着大海“吁吁”时,好象听到江洋在大叫,叫什么他听不清,但看到一条大船已经朝自己的船紧贴过来,他根本来不及细想,甚至连尿都没放尽,飞身跃起,直接跳入大海。他是有经验的,下水后第一时间向偎船方向斜插,迅速摆脱窝流。等他钻出海面时,渔船已经下沉入海只剩旗杆了,见货船已经逃离现场,他立即奋力游向偎船。
在逃逸的货轮上,肇事者们怀着各不相同的心情应对着撞船场面。洪奇星知道林时村最后一定不会同意他救人,在这方面洪奇星只有建议权,没有决定权。所以,他只能放下一句话,让林时村判断作主,自己去做该做的。洪奇星趴在船边看船体外面,月光下,看不出什么异样。
江洋与洪奇星的位置太近,他只好悄悄地朝另一处物体后面退过去,却无意中碰到一只空水桶,发出“砰”一声轻响,他急速躲进了一个横放的空箱里。洪奇星其实早就看到甲板上的异样,他的判断是有人情急之下上了货船,如果真有这样的人,那么这个人的生命比掉进海里还要危险。他想好了,救不了落水者,无论如何要保护好这个上船者。他借口看船体损伤,实际上是要证明自己的判断,做自己该做的。听到声音,让他更加认准了自己的判断,他甚至也不回头看一眼,而是把头转向沿扶梯下来的林时村等人,迎着他们走过去。
走过来的是林时村和周美萍,张丰年大概是去了驾驶台了,洪奇星带着恼怒的表情问林时村道:“为什么不救人?”
林时村正想解悉,周美萍赶紧迎上来代他回答:“是我不让他去救的,洪叔,算了吧,我Daddy那里我担着。”
洪奇星与周美萍的父亲周伯航是有过命交情的异姓兄弟,当年他俩与马大成一起结成三兄弟,在HK街头混日子,从十几岁闯荡到二十几岁。后来闯出了祸事,差点没命,是马大成为他俩顶下罪名,独自逃奔天涯,很长一段时间内不知去向。兄弟俩只好白手起家跑海运,在一个偶然的机会,洪奇星得知马大成的下落。马大成干的却是玩命的活,周伯航与洪奇星的海运得到了马大成的喑中支持,办起了远通船运有限公司,打拼近三十年,才有了今天的规模。洪奇星深知一林不容二虎的道理,尽管周伯航给他30%的股份,再三要他在懂事会供职,但洪奇星推说习惯了海上奔跑,不适应坐班管事,坚持在他们起家时买的第一艘货船上做大副。周伯航无奈,只好顺了他的意愿。对于周美萍,洪奇星几乎把她当作自己的女儿对待,见她如此顽劣甚至心术不正,十分惋惜,恼怒地说:“大哥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女儿,你知不知道?这样做是伤天害理的。”
周美萍还是嘻皮笑脸地说:“洪叔,算了吧。都有那么多路过来了,就算去救也来不及了,上天真要惩罚就惩罚我吧,不连累您,好吗?”
洪奇星无奈地摇头说:“年轻人真不知天高地厚,将来有的是你吃的苦。”
周美萍伸伸舌头说:“等我吃苦的时候再来求您帮忙吧。”
张亮明不愧是常年出海的正宗渔民,在经受如此剧变的情况下,头脑清醒,身手不凡,迅速判明偎船所在的方向,避开洋流的阻力,借助暗淡的月光快速游近偎船。由于货轮与渔轮并不是直接的撞击,而是侧面挤擦导致的沉船,没有发出巨大的响声,所以偎船上熟睡的人依然处于睡梦之中。张亮明在游近渔船时,边游边大喊:“江老大,救命啊!江老大,救命啊!”
在深夜的海面上,这喊声就象旷野的狼嗥,凄惨、惊怵,让人毛骨悚然。终于,渔船里有人听到声,先是开启了船舱灯,接着,照明灯也打开了。
江宝财边穿衣服,边从舱内奔出,朝海面一看,见有人向着渔船游过来,同时听到张亮明的呼救声,急忙朝船舱内喊:“都快起来,出事了,救人!救人!”
渔船内所有渔民都跑了出来,七手八脚地往海里扔救生衣、绳子,有两位渔民情急之中跳下海去救帮张亮明抓住绳子,大家用力把他拉上渔船甲板。张亮明已经累得差点虚脱,他扒在船板上一时爬不起来。
江宝财腑下身子问:“阿明,怎么回事?”
张亮明边哭边回答:“一艘轮船,撞了渔船逃走啦!”他现在心中最恨的就是轮船撞了船逃走了,所以一开口就是轮船逃跑。
江宝财是个急性子,在急难情况下往往缺乏冷静思考,江富灵对他最不放心的就是这种性格。而宋贵明就不一样,宋贵明嘴里不说,心里明白,急难时能先冷静思考,但做事能力不如江室财,江室财反映快,采取的对策直接果断。眼下,一听渔船被撞,他也不问渔船被撞后情况如何,人是否安全,只听得肇事船只逃逸,立刻问:“朝哪里跑了?”
张亮明艰难地撑起身来,向东一指说:“在那边,看,还有影子。”江宝财抬头朝阿明手指的方向看,影影约约还能看到一条船影,便掉头大喊:“开机,追。”江宝财这是本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