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的刘继业自然不会因为一时的不愉快扰‘乱’了心情,对北辉次郎的‘质问’他也只是一笑了之,并未将其当回事,面‘色’依旧平淡地看向宋教仁道:“此次钝初来宁,可是克强兄有事情需要转达于我的?”
宋教仁身子微微前倾,脸上表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确实如此。我与克强兄都认为江苏应该能够为革命做出更多的帮助……现在阳夏局势并不明朗,伯先的部队在汉口与清军厮杀,伤亡很惨烈。各地各省虽然独立了不少,但是距离湖北大多遥远,援军一时半会儿赶不过来。”
说到这里,宋教仁态度诚恳了起来;“文鹿!现在革命局势已经到了关键!阳夏一战的成败关系到革命之成功与否!现在清廷几乎全部的力量都集中到了汉口,伯先兄压力很大!成,则清廷再无可战之兵、我们革命军便可挥师北上,一举光复汉人河山。败,则我革命军之主力将伤亡殆尽。清廷将克服武昌,进而威胁革命之局面!到那时,无论是安徽还是江苏都将面对顺江而下的数万‘精’锐清军!”
“到了今日,革命已经是大家一起的事情了!不是你江苏或是我广东,而是所有省份的事情!文鹿你援助湖北,就是援助你自己啊!这个道理,你不会想不明白的!”
刘继业沉默不语。宋教仁则继续畅谈起大道理来,尤其说到革命成功后建立起民国政fu。采取三权分立的方式建立真正现代的共和国家时,旁边的北辉次郎不停地点头赞同。
不得不说宋教仁的言语颇有感染力,而且他的逻辑清晰,论点非常完备,是个组织‘性’人才。
“非我不愿……当初我在东京留学时,就已下定了决心要以革命推翻清廷。归国后,也是一直以此目标‘激’励自己,最终赢得江苏之光复……”刘继业等到宋教仁说完后,才语速缓慢地徐徐道来。
“不过江苏与广东不同;广州光复后世界各地的同盟会骨干涌向粤省。数以千计!正是因为有那么多革命者,伯先兄才能快速扩大力量,进而挥师北伐。随即光复湖南和湖北,如今更是手握十万重兵!相比之下,江苏就薄弱多了!东南大起义消耗了我部革命力量,光复后可堪任用的革命者远远不足!”
刘继业接着继续诉苦道:“钝初你不会不知,我江苏民政部几无一名革命者。全是立宪派!你道为何?因为革命者过于稀缺,在当今革命战争‘激’烈之时,我只能将其全部充入军队中,连我一省之民政都顾不得了!”
旁边北辉次郎此时正准备‘插’话,却被宋教仁阻止了。
“我所言之革命者,并非满脑袋升官发财、打着革命之旗号干满足一己‘私’‘欲’的伪革命者。而是如你我这般真正愿意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的真革命者!这样的人,我江苏现在也不过百人出头!军队扩编到三万多人,这百人在其中根本不够用!”
摇了摇头,刘继业说的仿佛江苏确实困难重重的样子:“更何况湖北之战有三省供给,而我江苏只得半省。武昌的伯先对面有冯国璋,我江苏之北面也有段祺瑞第三军三万人之威胁!扬泰之战线,我们兵力根本不足。别说进攻、连防守都显困难……好不容易凑齐了‘援鄂军’,也因安庆朱家宝的原因而被隔绝……实话说,钝初,我这个江苏都督也很难办啊!”
宋教仁苦笑了一下,对刘继业的‘诉苦’并不意外。
革命后除了同盟会直接控制的各省之外,其余如福建、云南、贵州、广西等地,只要是同盟会提出援助的要求,都是这般推卸。
怎么这些人就不明白,革命非同盟会之革命、非革命者之革命,而是天下人之革命呢!!?
怎么这些人就鼠目寸光,只顾着自己的‘私’‘欲’,弃国家大事于不顾?
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想当初还是如今已是福建都督的许崇智在东京介绍相识的,当时在场的还有黄兴。
宋教仁还记得数年前第一次与刘继业喝酒畅谈时,虽然接触时间并不长,但双方都很投缘,彼此都给对方一个很好的印象。
在后来的接触中,尽管同盟会内一直有人对刘继业有所非议,但宋教仁与黄兴都对刘继业抱有期望,宋教仁也曾真心认为此人虽然手段不同,但确确实实是愿意为革命奉献的年轻志士。
广州光复后,在上海活动的宋教仁立即动身南下,打算为革命之事业尽到自己的一番力量,好好协助已是担任中华民国广东军政fu都督的黄兴一臂之力。为此,宋教仁还专‘门’找到了与自己相‘交’甚密的北辉次郎,与其一同南下。
然而兴致勃勃地到了广州后,宋教仁才发现军政fu内的各个实权部‘门’已经被如胡汉民、陈炯明等广东本地人给瓜分干净了。当然,正是因为有这些人的浴血奋战广州才能光复,道理上也能说得过去。但是对广东派隐隐地对其余革命者的排挤,宋教仁还是有些看不过去。
当赵声率领着林觉民、方声‘洞’等非广东籍的革命青年开始北伐后,广州城内的广东派革命党人就联合了本地的立宪派士绅更变本加厉地争权夺势起来,连都督黄兴都没有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