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刘继业而言,与王东一起被暴民殴打完全改变了两人的人生行径。
就在他加入青年会的同一个星期,王东就从法政速成班退学了,转而进入同文学校。
一直以来王东都是三人中最为幼稚,最冲动的,但是经此变故他瞬间成熟起来,绝大部分时间都在一个人思考。所以刘继业知道他必定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决定退学,并没有阻止他。
临走前,王东对刘继业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文鹿,我想明白了,法律学的再精通,但是国家不振作、国家不**也是无用……革命是拯救中国的唯一方法,但光靠个人革命是行不通的!我要去学西方哲理、学习革命之主义,发动国民,让四万万汉人觉醒,一起来推翻头顶上这个腐朽朝廷!!脑后的猪尾巴,我是一天也不想再留着了!!!”
王东所言,又何尝不是刘继业的心声?原本对立宪还抱有希望,觉得与其暴力革命,和平立宪更符合中国的现状,觉得清朝朝廷在经历了无数屈辱后领导者应当会觉悟。在与赵毓声、王东、蒋方震等热血青年的交往中,渐渐受其民族主义思想所感染,到达日本后面临各种歧视更是越来越不满脑后的这根辫子,到最后遭受巨大耻辱,都是因为脑后的象征着耻辱的猪尾巴。
这叫他如何不憎恨辫子所代表的,那个腐朽的朝廷?
况且原本受后世教育和宣传影响就对革命党人抱有一定程度上的好感,加入他们并无心理上的障碍。
至于成为一个革命者所带来的危险,刘继业决定凡事小心行事、没有把握绝不会贸然起义,不给人以把柄。只不过既然下决心投入革命,就必须努力成为领导者。刘继业深知哪怕同为革命者,在利益和权柄面前也不会有多少人性存留下来,既想要革命又要成功还不能被人利用最后做个冤鬼,这就需要他好好筹划一番……
不过此时此刻只是1903年,连同盟会都还未成立,留日中国学生人数还不到一千人;稍加打听后更发现黄兴、宋教仁等后世鼎鼎有名的革命家此刻都名声未显……如此,为何自己不可取而代之?
某种程度上,驱使少年成为革命者的理由除了耻辱、民族主义、复兴中华这些正大光明的目标之外,内心深处未尝不是因为一个名为野心的种子开始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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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江苏】刊物第三期社论首页,一篇由笔名‘愤怒青年’所写;标题为‘中国革命所需拿破仑还是华盛顿?’的社论一经发表,便造成轰动。
‘笔者有一浙江友人,同为革命同志。一日笔者问彼此问题,沉思良久后答曰:拿氏虽然立下不世之功,然其称帝独裁一事又毁去其半生名誉,可谓褒贬参半之人吧……反观华盛顿,身为大陆军总司令领导独立战争,为一国开国之父,然其以功成为美国第一任大总统后,却功成名就便自行隐退。其人格之高尚,远非拿氏可比。以此来看,中国当需要华盛顿。’
‘笔者认为,此言虽善,但有空想主义之嫌也。何解?因美之独立战争,与法之独立战争背景不同、敌人不同,环境不同,无法一概而论之。我中国革命所需要借鉴学习者,法国革命亦或是美国革命?在笔者看来,以中国之大环境实与法国大革命之环境最为相似也。’
‘美国革命时敌人仅英吉利一国,然彼独立之十三州于开战之时依然恪守民主、言论自由、个人主义,使反对革命独立之保皇者得以在大陆议会之中散步失败主义、保守主义、地区主义言论,严重影响中央政府之行政效率,扰乱民众思想。此外由于独立之十三州信奉个人主义,加上其于革命独立之目的都不一致,彼此扯皮、内讧延误战机,内中更有保皇党如伽罗维阻挠革命。
如此政策的后果便是大陆议会军费不足,被迫拖欠前线将士一年军饷,大肆发行纸钞致使通货膨胀严重,使支持革命独立之民众苦不堪言!此即个人主义、绝对自由主义于革命战争期间所带来之弊端也。然万幸英美间还有大西洋为阻,且彼时科技尚不发达,跨洋作战及补给困难,再兼有法兰西、西班牙、荷兰等欧洲强国为盟友于亚非欧牵制英军,法兰西更派遣数万远征军至北美协同作战,美国才能全力以赴力克强敌。由此,待美国革命独立成功后,东西两大洋、南北无强敌,方可安心发展,方有如今之伟大盛世。如此方式,无法复制、无法再现,仅适用于那一阶段之那一美国也。’
‘法兰西又如何?彼之对手为腐朽之**波旁王朝,不得民心、无战斗力,国民起义大革命马到功成。然其革命成功之后便遭到反法联盟之干涉,奥国、英国、普国、俄国皆为欧陆霸主;面对四面强敌环绕、大革命严重内耗的情况,只有动员一切所能动员之力量、团结一切所能团结之民众,为国家,为民族求生存。如此则要求国家团结一致,不得有丝毫浪费,将一切人力物资发挥极致……此非强有力之人物不能做到,必有中央集权之政府,上下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