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是一场古怪绝伦的师徒相见的画面,人家那位高人收徒时不是天时地利人和的,一位鹤氅白袍精神矍铄的仙人立于万丈山崖之上,鹤发童颜,仙风道骨,面前跪拜着一位不远万里飘摇过海而来的孩童,三花盖顶,资质百年一见啥的,仙人志得意满,赐下几本无上天书,这情景还真他念的温馨,哪像这二位试探来试探去,没个正经。
老头瞥了一眼一脸小娘子被拐带进了窑子认命的神情,慈悲善目,笑道:“徒弟别愣着了,找地坐下来咱俩师徒还没好好说过话呢。”
熙扶苏跟着自己的便宜师傅到那栋小茅屋前坐下后,老头微笑道:“咱们家加上你就三个人,你师傅我自号山野人,在你前头还有个师兄魏推背,回家看她娘了,过些日子才回来,到时再让你俩好好见见。”
熙扶苏望着自己这位放荡不羁的师傅,神情和缓平静,不像之前那般的凶厉。
山野人,山野闲人,还真贴切。
他点头道:“弟子北唐昆州熙扶苏。”
熙扶苏心态收敛,交谈语气中,心神急转。
六分敬重三分谦卑,还夹杂一分怀疑,天衣无缝,也是几日前自己所在的回梦城几乎天翻地覆,任凭一个心思纯良的孩子这般劫后余生后,都不会轻易对他人坦诚相待,哪怕是对自己的救命恩人,这害人之心不可有,可防人之心绝对不可无,更何况是生而跋扈又在世俗大染缸里摸爬滚打了六年的熙扶苏呢,说句心思如狐也不为过,面对一个自己不知深浅还他娘的偏偏没一点风范的山野仙人,是无论如何都是不能掉以轻心的。
退一万步说,这位自称山野人的老头,到底真是游戏人间的仙人还是深山大泽里的妖怪,都不是他这么一无所有的浪荡子能够掌控的事情了,至于眼前之人真只是在偶然之下救了自己,又肯收自己为徒,是因为一点出于怜悯的慈悲心,还是其它原因,他都管不了了。
毕竟如今自己的筹码只有这条都不属于自己的命儿了。
一身麻衣的老头山野人瞧着熙扶苏不露痕迹微微弯下腰,一副自然而然的恭敬姿态,嘴角轻轻勾了勾,一个能在梦里斩我执的孩子竟然能如此的谨小慎微,这种作态,可与刚才的毫无顾忌破罐破摔跟他识海那诡异的天地异象完全不符。
老头心里莫名感叹,算是把这小子的心拉回来了,否则一具自暴自弃的行尸走肉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不过要是能够祛除这股跟下层斗升小民辛苦过活的死气如出一辙的匠气就好喽。
心境胸襟眼界都是后天不可或缺的。
那老头望着正襟危坐的熙扶苏,轻声道:“扶苏,为师送你一份见面礼。”
他伸出一只手,以玄妙手法掐诀,然后屈指一叩弹在熙扶苏眉心。
刹那熙扶苏双耳鸣天鼓,如炸春雷。
不知为何,他却毫无感觉,懵懂未知。
老头笑道:“这是你师父我无意中在一本佛经里寻到的一门佛家观想法门,讲求龟息引气,存思,吐纳,摩拂,煮海观鼻,一呵九摩诃,却不像道家那般苛求长生,反而能以此潜移默化中证得某种心境灵犀,最适宜平复你涟漪不绝的心湖。”
回过神来,熙扶苏神色震惊,他的脑海中果真莫名的多出一段经文,正如自己的便宜师傅所说讲求煮海观鼻观想摩诃,当初他就听过哥舒罔说过儒道释三家的只字片语,佛家观想,道家胎息,儒家秉天地,各有所依。
他和气道:“师父,这套观想法门当真无名吗?”
自己这个好不容易关键时候仙风道骨一番的便宜师傅,又伸手挠了下裤裆,一脸小女子情窦初开的羞赧,道:“为师我给它取名锁心猿,本来还有一门拴意马传给你那极易色迷心窍的惫懒货师兄了。”
熙扶苏神情尴尬。
色迷心窍的惫懒货!
这一门都是些啥人呀。
熙扶苏不想浪费时间,与自己这个每个正形的便宜师傅东扯西扯,实在是无趣。
于是问道:“我当真能够成就上上品武夫吗?”
老头笑呵呵反问道:“你可知道这境界划分?”
熙扶苏沉声道:“依照上下九品中正制初九品划分为初九品,下三品锻体,中三品练气,上三品化神,最后是上上品武夫即是圣品。”
老头又问道:“那你可知境界虚实?千年来又有你嘴中多少上上品武夫不得飞升落得兵解的下场?”
熙扶苏眉头微皱,摇摇头。
自称山野人的老头猛地挺直腰杆,又整出一副得道高深的样子,熙扶苏没啥表情,算是已经是以为常了,只是望着自己这便宜师傅,对于以前在市井真人不露相的说法深信不疑。
老头和气道:“你刚才提到的是绿林草莽提出的简略划分,登不上武道大雅之堂,更别说是被一些人推崇至极的天道了,只能说得上小武道境界,其实还有一套被儒道释三教去粗取精去伪存真的大武道境界,寓意三关九楼得长生,一玄关三层楼,不仅符合武道,更契合天道,即是问长生关:筑基引气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