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对此倒算不上有何怜悯,既然身怀重宝巨秘就得有历经大劫难在水深火热摸爬滚打的觉悟,不过对于熙扶苏的心性颇为赞赏,坚韧如虬龙,也不枉你不知为何背负莫大气运,如何做得了鲜衣怒马散淡无波澜的纨绔子弟!
伤势由外而内蔓延的熙扶苏脸色苍白,嘴角鼻孔两窍还有血迹溢出,皇甫岐道瞬间改单手屈指虚弹为双手结印,十指纠缚如莲花。
“回光调息,一觉通灵,收心一处灌灵目,以一身心神,尽收此处,所谓‘乾坤大地一齐收来’是也,敕。”
那朵纳须弥入芥子的受灵气灌顶臻至十二色的莲花吐蕊!
紫气东来萦绕熙扶苏全身!
紫气东来何其浩荡,好似挟乾坤大地一齐尽数涌入熙扶苏体内。
茅屋内熙扶苏体内犹如一座熔炉,鼎沸异常,以莲花吐蕊的东来紫气做饵,熔化血脉中的块垒糟糠,内里凶险异常,稍有不慎连己身的精气神都得被熔炼的化作飞灰。
越往后越剧烈,到后来简直是痛不欲生,就在夹缝之中,早已吃过人间苦的少年脑中家破人亡的景象愈加清晰,迷糊中不知哪来的凶性用尽全身气力抬起自己的手臂一口咬住,睁开眼睛,几乎要滴出血泪,煞是可怕。
血肉模糊一片!
体内金石鼎沸,数股汹涌气机肆虐经脉,所谓五指连心,手指小小刺破,尚且钻心,何况是这般熔筋续脉,天晓得熙扶苏是如何撑得过来,只能解释为这苦命的孩子求生**极其旺盛,报仇成了生存下去的畸形常态。
半刻钟后熬过来的熙扶苏疼痛渐渐消去,才缓缓张开嘴来,松开那条血肉模糊几可见白骨的臂膀,昏死了过去。
闭目凝神如仙人一般的皇甫岐道手中屈指虚弹不间断,气机连绵如大河长江,敲遍福地三十六,清心引导,先是以龟息闭窍之法将眼前少年体内打熬气机作为烘炉大冶,让少年人体内气象如沸水烹滚,再以秘法紫气东来破城关,一举冲破经脉蔽塞拓展经脉窍穴,未曾想误打误撞竟然冲开了眼前人任督二脉,这对江湖人士与方外练气士生而有幸得窥天道运转的造化别无二样,殊途同归可证得无上修为玄通,前提是眼前人能够忍住捱过日日夜夜引气三百六十灌注成就后天武胎的苦头,那才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有望成就了江湖人士梦寐以求的武学上一日千里气势如虹的武胎根底。
徐徐导气回昆仑的仙逸老头瞥了眼被分筋错骨之痛刺激的眉头拧成麻花面目狰狞的少年郎,怔怔出神,呢喃道:“此子心性实乃上根利器,又在梦中斩去我执,日后成就未必不如所谓的道婴佛子,只可惜一身污秽不堪的戾气太重,嘿,谁说这般就不能学有所成,不是就有个扬言将天下玩弄于鼓掌之间的老小子说过一翻一覆之间足以易天改命吗?”
想岔神的仙逸老头猛地回过神来,想起某人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唏嘘道:“想多了,想多了,想他作甚!”
半晌过后,熙扶苏体内鼎沸气机平息恢复平静,眉头渐渐舒展开来,算是从鬼门关前溜达了一圈回来了!
乾坤作器,以身心为炉鼎,就是那些自视举世无双的天纵之才也未必能够这撑过这生不如死的接脉痛楚,未曾想被一介凡夫如熙扶苏误打误撞中挨过去,这冥冥天道之中,气运之说可真不是道听途说,遥想熙扶苏在涪陵山上受龙脉加持威猛的一塌糊涂硬抗天雷,虽然最后烟消云散,可如今看来熙扶苏自身俨然沾染了莫大气运!
凡尘俗世的钟鸣鼎食,高官厚禄,富贵荣华,对修士而言,比之条条浩瀚大道缥缈仙路,不值一提。
求道千年不知疲倦,对于凡夫俗子而言听来不可理喻,可对于活过不知几甲子的这个麻衣糟老头而言却是再正常不过。
虽是如此,可又有一物常挂心头,是当年此去经年的佳人红颜。
他闭目凝神捏指掐算,手法晦涩玄妙,久久不明所以,睁开眼瞅着昏死过去的熙扶苏长长呼出一口气,此子天机乱如麻,何必去干预呢,既来之则安之吧,置诸死地而后生,而昏死过去之人殊不知自己一八穴窍有青莲朵朵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