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梦城外,黑云压顶,山雨欲来。
随着熙扶苏看似随手却是耗尽全身精气神的悍然一撕,方圆一里之内地上平空托起九条起于陆地的龙汲水,直达天庭漫漫雷幕,其间天地气象围绕九条龙轴旋起无尽风沙走石。
一鼓作气,气势暴涨,天地气机瞬间攀至顶峰!
九龙朝天!
而天下之事都逃不过盛极必衰四字。
九条大龙卷眨眼间又轰然炸裂开来,黑云翻滚,紫雷轰鸣,天动地摇。
如大鼓骤响。
先闻连绵雷声炸响,再见天幕撕裂。
风起云涌,泥沙浮起。
好似一局大谱!
而局中人熙扶苏一身是血,心境却出奇平静祥和,自己的书生父亲不过一介学子出身寒门,没有豪阀大家追捧,全凭自己冠盖京华,连长公主的婚配登龙门都不足一哂,娶了一位出身远远不及金枝玉叶的温婉女子,据说连陆远修在国学府求学时都听到自己的恩师祭酒先生青梅煮酒时讲述故人风采,对那位白衫士子可是推崇备至。
他曾在庙堂之上令大内首宦童镇英脱靴,让杨家威盛王的妹妹长公主素手研墨,一挥而就一副虎啸山林气吞万里的水墨大画。
他曾为北唐的定鼎之治上过数道治书,早已在大工侯张凤栖手里成为了治国方正。
他曾在回梦城摘星楼上和上斋先生徐草斋唇枪舌战三天三夜。
此时此刻,当年对高门子弟横眉冷目的那位俊彦之子就如他当年那样站在这,岿然不动。
这回该是虎父岂有犬子了吧!
当年年少立志存高远扶摇而上,而今胸有不忿任游侠以武犯禁。
熙扶苏喉咙鼓动,哽咽呢喃道:“远修哥,灵珊,熙知庸总自责说没教好我,可其实哪是他的错,这回算是不辱门风了,而且这回起码还有两人无事,远修哥,你可得照顾好灵珊,好好活下去,否则我可是不会放过你的呀,且不说报不报仇,总不能都死在这吧,还是活着几个好不是!”
“我实在是累了呀。”
“让我歇息睡会吧!”
当死该也无妨了。
熙扶苏缓缓合上沉重的眼皮,呆立在原地,对一切都不知情。
天幕中雷蛇摇滚扑腾,吼声震耳。
经过初期的震惊和畏惧后,约莫判定那条紫金天龙只是此地龙脉虚体,不知是何种天意机缘巧合之下被熙扶苏冒死窃用,如今一场交缠厮杀事后已然自行消散,吴叔阳黯然神伤,眼神古怪,却不知道到底该如何看待那沾染一身鲜血的熙扶苏,经历沧桑如他吴叔阳破天荒有了一股畏惧,道心不稳,不可抑制。
连柳中元看着熙扶苏亲手撕裂陆灵鳌的血腥场景都目瞪口呆,战战兢兢。
更被说短短几个瞬间就被吓破道心的宁公丑了,怔怔望着碎尸一地的陆灵鳌,春风春意春更寒,由脚底冷遍了这位修为并非按照中正九品而是道家所谓的长生境界宁公丑的全身,头脑一片空白,丧失了思考能力。
吴叔阳乃是名副其实的道家高手,修为通玄不说,在守一宗苦修一甲子阅历不说,眼光更是老辣,他看得出临敌时陆灵鳌刹那失神后,其实很快就想要痛下杀手,但对手根本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直接生猛地将其自身那股紫金天龙气机强硬导引陆灵鳌体内,最终导致经脉寸寸爆炸,估计没有比这更死不瞑目的死法了,不过熙扶苏最后那手生生撕裂的手法倒真是心狠手辣,要知陆灵鳌可不是修炼正统的三教路数,而是走的那世间武夫的羊肠小路,先是锤炼体魄,早已身具好似佛门天王的金刚不坏,而后修炼体内天象境,正所谓中三品练气,中三品练气巅峰体内早已自成巍巍气象,可谓真正成为屹立武林的一棵参天大树,否则也不能在悬仙棺六门之中独占一印。
遥想当年哥舒家老祖哥舒阴符,身为三教以外的武道散仙式的人物,更加生猛霸气,以力证道,不假外力,纯粹以肉身抗衡天威大劫,想一想就让人热血沸腾,再看看陆灵鳌果然中三品跟圣品境界看似一线之隔,却是天地鸿沟一般的差距。
柳中元望着这场大战意料之外的异数熙扶苏神色堪忧,眼中流露出一抹后悔不已。
此子已然油尽灯枯了。
忽有一道灵符从天庭至,贴在熙扶苏额头,灵光四溢,辉煌不可直视。
吴叔阳双手结印,神情大惊,道:“道家符箓术法!”
本来心知熙扶苏难逃一死的吴叔阳试图借助天地玄机观天雷为熙扶苏收拢气运,既然此生遭此横祸不得善终,那起码为你谋求个好后世转生吧,道家不就有超度往生的玄通嘛,却因为这道符箓莫名其妙地横空出世,硬生生被阻碍捏印劾神进程,但更奇怪的是哪怕劾神中断,却全然不妨碍那少年周身气运收拢,甚至速度不降反升。
吴叔阳在海外仙山潜修一甲子,听自家祖师讲述道门秘辛,评点道门高人境界高低,道家秘法优劣,就曾推崇过中原的道家三山符箓**,说是符者精精相附,神神相依,以假尺寸之纸号召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