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扶苏在十二岁最为鲜衣怒马潇洒快活的时候被熙知庸拴着脖子硬生生脱出了自己的金银窝回梦城,一路上他见过许多人一辈子都未曾见过其一的壮阔风景,有大漠黄沙碧天只见风根起于陆地直达天庭的扶摇龙汲水,有万丈悬崖接云海,一轮红日跳出其上见海日的瑰丽神奇,有九天银河乍泄于大黄山巅,碎成无数磨盘大小的翡翠玛瑙的烟涛迷茫,有天牢岑上云霞明灭势拔五岳掩赤城的恢弘壮阔,过去对于熙扶苏来说这只不过是些人间不常见的风景而已,可当熙扶苏愈发浸淫武道修行,越是能慧眼识珠,从这些景色中瞧出点意旨之外的东西,尤为弥足珍贵,而昔日被自己最为厌恶的辛苦日子,也能从其中参悟点不可与人言的道理,他好像真开窍了一般,眼中的天地世界豁然开阔,难不成真能摸到点像古来圣贤那般“天台一万八千丈,一夜飞度镜湖月”玄妙灵思。
可是纨绔入骨的这位哪能像那些江湖武痴一般闭关自锁,既然迈进了花花世界,为人处事的乖巧妥帖的熙扶苏自然不会放过一切左右逢源的好事,要么去扇香狮那里讨曲,就是跑到傅家厚着脸皮去胡侃乱炖,顺便跟着公羊化良取取经,这日子过得真是快活似神仙一般
立春过后是雨水。
熙扶苏被熙知庸叫去告知了一门不知道那老夫子从哪里听来的法子,按照这位啥都想抓到手里的主儿,自然不会放,熙扶苏抓紧时间,一心两用,入定默念经书诗词歌赋,反正摸到啥想到啥就是啥,苦练撼龙庭,距自己的老子说这是为了摒除执念,随心而为,才能真正做到道家所谓的婴儿胎息境界。
在熙知庸这段时间刻意刁难下,熙扶苏举步维艰,始终抓不住熙知庸描述的物我两忘,练习乏味的他非要知难而上,就算没有半步终南捷径可走,他也要看看能不能在这条大路上循序渐进。
雨水之后恰好是惊蛰。
熙扶苏听说了一个喜人的消息,随之在昆州境内炸开了锅,一位才子俊彦算得上衣锦还乡而回,整个回梦城愣是装扮的跟上元佳节一般的喜庆热闹,各家千金小姐不再深锁闺阁,跑到街上抛头露面,只为一亲某人的芳泽,这可是自认风流倜傥的熙家大纨绔纳了闷,这满城的大小姐都吃了那家伙的****了,这也就算了,你们一些大老爷们跟着起啥劲凑啥热闹呀,跟在一群姑娘美娘后面张灯结彩,锣鼓喧天的。
傅灵珊讥讽嗤笑道:“咱们的大纨绔跋扈主儿的风光可都被远修哥给抢跑喽,果然不知道一比吓一跳!”
面对傅灵珊的刁钻讽刺,熙扶苏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牛气样子,踌躇满志道:“咋了,远修回来就不是我兄弟了,咱仨虽说是青梅竹马,可带把的是我们俩爷们,怎么也比你个
丫头片子来的要好。”
气的傅灵珊一天没搭理他。
第二天锣鼓喧天热闹非凡的欢迎人群中刨去一些上了年纪的妇人,就是美娇娘大小姐就有三千人,至于其中的男子嘛也有一千多,其中就有昨天还嬉笑怒骂的熙家大少。
这几日被城中老百姓挂在嘴上茶余饭后唠叨无非两三件趣闻而已。
头条铁定就是城中的小状元陆远修从国学府归来,那迎接的场面,花灯千结,无数艳羡这位俊美公子的小娘子和书生齐齐立在城门口,据说其中便有那位怀抱佳人扇香狮的大纨绔熙扶苏和傅正碧玉倾城的独女。
第二件就是小状元锦衣还乡,精卫铁骑统长岳河山长子岳明成终于登上了国学府这道龙门,而咱们的大纨绔熙家公子这下估计拍马都来不及喽!
第三呢就是城里来了位据说能御剑飞行的通玄青衣黄冠道士坐在那座貔貅压龙头的城楼顶儿,其间只有饱学诗书的熙夫子和傅首富上过城楼,与那道士言语过两句。
凌晨天还未亮,临近城门,一辆富丽超常的马车呼啸而来,在城门口停下来,从其中下来三人,两男一女,言笑晏晏。
其中有位锦衣公子下车前的一瞬间,掀开车帘一角,抬头瞥了一眼,瞅见了一位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雍容华贵。
只是眼神冰凉,如洒落在大雪上的月光。
等他下车后再观望时那位半老徐娘竟然不见踪影了,他还以为是今儿起来早看花眼了呢。
那马车将这两男一女三人放下后就调转马头离开了。
而那三人在结伴行走出城,趁机领略回梦城的风情。
北唐地处南瞻部洲北部,建国定龙共有十九州,其中回梦城所在的昆州则是在北地更北,远离北唐真正的大州中枢龙州,自古以来临近中原,故而民风彪悍,不像清水国所在的燕南多出文人骚客,昆州多产剑客游侠,北唐更是盛出权阉巨宦。
惊蛰至。
春雷萌动,万物苏醒,蛰虫惊而破土出穴,银装素裹的昆州风光无限好,春暖花开也一样景色旖旎,千树粉桃白梨,春意盎然。
清晨时分,隐隐云遮月,玉兔还西傍着呢,就有三个人摸着黑来到了涪陵山跟下,跃入幽绿山中,朝着涪陵第一匡庐峰蹒跚前行。
山似笔削,黛如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