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漫城。
磅礴壮阔。
雪花渐欲遮人眼。
一骑赤身泛黑如血掣雷疾驰,单骑悍然出城。
天上一只苍隼引路。
傅家能成为北唐首富自有一番雍容大气的底蕴,其中消息灵通无疑是那位据说富可敌国的男子能够耳目灵光洞悉世情的必备前提,如同战场之上军情传递阻截往往就决定几十万人的生死,白骨累累,又是怎般罄竹难书的滔天罪过,疆场瞬息万变其实归根结底不过就在快这一个字上,而商场如战场,咱们北唐首富的庞大家业下又有怎样一张周天经纬的巨大情报网。
就如昨夜他登门熙府透露了一件颇有悬疑的口讯,哥舒家余孽单骑千里而来,有三十余江湖好手背后袭杀,长生殿。
一袭披厚白锦裘的公子哥儿紧跟着策马狂奔,俊朗不羁的身影因那袭上等白裘而没入雪中,跟那匹甲等一品的皇族贡马形成鲜明对比,不知是为了掩人耳目,还是这位纨绔公子要学那些踏雪无痕的江湖豪侠,幸好寒冬腊月大雪飘飞谁不躲在自家炕头烤炉抱着自家婆娘,否则被人瞧见又好说被熙先生以铁腕手段镇压大半年没出来祸害的混世魔王出笼喽,又不是哪个无辜要倒霉了。
可没人能看得真切这位着锦衣骑骏马的公子哥儿那双迷人的丹凤眸子里冰寒凛冽尤胜一场大雪。
或者该说。
杀气四溢。
对于那段简短口讯最让他胆战心惊不过就是那末尾的长生殿三字,据说甲子内几乎制霸江湖。
熙扶苏随着坐下宝马起伏缓缓吐纳,一呵一嘘间,气机流转流畅激荡,如同道家提倡的熊经鸟伸一般,合乎自然法道。
隐约间有丝丝缕缕蒸腾雾气萦绕。
出城二十里后一个小山坡铁甲森森,黑压压一片,连漫天大雪都被一股军旅独有的雄浑气焰压迫消融无踪,仿佛此地本该就无雪。
为首之人身材说不上魁梧却是非常健硕,一身银甲加身更添豪迈,骑着一匹披挂重甲的高大烈马,驻立在坡顶,眯起眼,冷冷地盯着坡下这场寻常不得见江湖武斗,轻抚身下名骥脖颈,轻声笑道:“好个哥舒家的余孽,怎么就这么死而不绝呢。”
为其牵马充当马前卒的是位锦帽貂裘的俊俏公子哥,双眸中杀机毕露,眉宇间一抹挥之不去的阴沉,不是三番几次被熙家大少欺侮的公子哥儿岳明成还能是谁,至于那位银甲将军的身份呼之欲出,除了三千精卫铁骑统长昆州数位实权将军的岳河山还能是谁呀。
“爹,咱们怎么不派出一标人马,直接以武犯禁的罪名杀了这几人呢,正好大工侯想要整顿北唐江湖,说不定还是一场功勋。”
岳明成想起那位大工侯的温淳笑脸,那日深夜的情景幕幕在眼前,自己仍旧是不是会在梦中被吓醒,瞥了眼自己的父亲,不禁攥紧拳头,倒吸一口冷气,他真不明白一位白面书生是如何养出一身能够逼得自己的父亲轰然跪拜的可怕气势,那绝对不是几百条性命能够积攒出骇人杀机。
岳河山望着雪地里横七竖八的尸体,稍有全尸者,摇摇头,叹气道:“成儿,你这是下下策,眼下这几人可不是寻常的初九品和九品莽夫,虽说三百骑铁骑列阵足以碾杀了这几人,可终究得折损几十骑,终究得不偿失,更何况咱们呀,不求大功,但求无过,如今北唐的局势实在让人看不懂呀,连那位老大人都被逼得闭门不见,你以为三千精卫铁骑很多吗?还不够那些大人物塞牙缝的。”
岳明成狠狠地点了点头,低声阴沉道:“孩儿明白,只要进了国学府出人头地,终有一****能够把熙扶苏踩在脚下,他爹能保他纨绔一时,能容他嚣张一世吗,我看不大可能。”
如果谁说这些金玉惯养的纨袴膏粱都是些一肚子草包只知精虫上脑骄奢淫逸的酒囊饭袋,那一定是那个人满脑子意淫多了,或者是脑袋被驴踢了。
岳河山望着被自己寄予厚望的儿子,欣慰地点了点头,向远处望去,不禁想起那日岳斗描述的情形,眉头微皱,熙知庸真的生出了个如此胆大妄为到无脑的子嗣吗!
大雪中。
坡下红雪遍地,可见厮杀惨烈。
一个身着锦衣的员外郎,脚尖轻点雪面,如同蜻蜓点水一般,脚下瞬间炸出一个大坑,那人身影如游龙****前冲,双袖一卷,卷起两道水庞大雪柱。
三个衣着古怪的男人围成犄角之势,一个彪形大汉在大雪天****着古铜色的上身,虬龙一般的双臂捆绑着两条鲜红如血的锁链,位居中间,另外两人个个面容阴鸷,瞧着身前的锦衣员外郎,神色凝重,三十号从周围征调来入品好手悉数被眼前之人击毙,虽说本就在意料之中,可竟然仍旧没能耗尽此人雄浑内力,看来还是自己这方低估哥舒家这位遗腹子的能耐,不过就凭自己三人联手做掉他终归不是难事,大不了祸水东引给坡顶一千铁骑,再坐收渔利,毕竟自己们的主子发话了,必须带着此人回去,死活不论,长生殿可不要废物呀。
再看居中的彪形大汉,眼睛里满是炙热,只要能杀了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