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正意诚才能有望攀上九天之巅,立于众生之上,若是刚才熙扶苏点头以应,他哥舒罔会毫不留情起身离开,他比谁都知道无情无义之人的可怕,当年自己那位结义兄弟不就是为了锦绣功名出卖了自己嘛,若是一个人连情义都可抛弃,这种人眼中就当真是空无一物!
哥舒罔夹起一粒花生米扔到嘴里,唏嘘道:“其实这江湖之中呀,还是有几条潜龙于渊的大鱼的,如同那北冥有鱼其名为鲲一般,抟扶摇直上九万里,只是这种人通常隐于山泽之中,不轻易入世,你想想像你这般家世显赫的公子哥会跟路边的乞丐抢饭碗吗,燕雀安知鸿鹄之志,那些蛰伏在江湖希冀飞升的过江龙个个更是心机深重的老妖怪,所谋甚大!”
熙扶苏舒缓心情敛敛心神,伸手拣了粒花生米,笑道:“我在出门游历时就听说在遗世独立一百多年的长安城就有一位剑仙,当年曾一剑折尽南瞻部洲无数俊彦,孤身独坐城头两甲子,早已悟得长生妙,只差一步便能够飞升天门,在坊间被传得神乎其神,我也没机缘见上一见,看看所言是否非虚?”
哥舒罔笑道:“不错,那位剑仙吕纯阳还真是南瞻部洲江湖养出的一条过江龙,百年难得一见的大才,我少年时曾听闻过咱们这位纯阳剑仙一剑千里直驱中原道家正统出了无数位天师的峨眉山,如入无人之境,摧倒峨眉巅半座金顶,而后潇洒返身,我当时对于那长衫御剑的风采羡慕极了,后来自己游历江湖才知道这天下修为通玄的神仙人物还真是藏有那么几位,我当年就曾在曲元境内的曲江畔偶遇一位野狐道士,与其言语两句算是得了莫大机缘听到半部《灵宝经》,也是凭此一路升境迈进了中三品。”
熙扶苏咂舌道:“乖乖个娘嬉皮的,江湖这汪水看来还真他娘的深不可测呀!”
哥舒罔收敛笑意,从怀中掏出一本纸页和锦帛参杂的泛黄古书,撕下半册递给熙扶苏,沉声道:“兄弟,咱们虽说萍水相逢却算是知心人,我这有半册《龙庭经》赠你,至于我留下来的半册不是洒家我小气藏私,那半册中记述的是哥舒家的拳法总纲和三十六式撼龙庭拳路,而没给你的后半部分分别是撼龙庭最为凶猛玉石俱焚的招数和哥舒家一桩机密,而哥舒家被大阉刘崇贤诬蔑陷害而灭族实际上也是因此,委实是怕拖累你。”
熙扶苏有些不知所措。
虽说熙扶苏一直向往那些以武犯禁的江湖游侠,在市井听那些说书先生讲些一剑上天山拳打九州等等的英雄气概总是心生神往的很,可自己也就在白云山跟着一群土匪学过点崴脚把式和所谓的庖丁解牛,哪里有那些绝顶武艺,平时也就是做做白日梦,打架还是靠人多。
头发灰白相间的哥舒罔却等不及一般,道:“哥舒家只剩我一人,我如今要南下了断一件孽缘也不知能否活下来,给你也算是传下一段香火,你且收好这《龙庭经》,此书虽不是修道之人梦寐以求能成就无上大道的东西,但对武夫来说也是件不可多得的宝物,我家先祖所创的撼龙庭皆悟自以战养战的野路子,虽说刚猛激烈,可尽是些置死地而后生的厮杀拳法,实在是有违大道,往往越往后越是损伤寿元身体,你瞧我一头灰白头发就可知晓,这些年来我周游拜访几大宗门就是为了补充此处缺陷,请教了些养气吐纳修长生的法门,自以为还算是能博采众长,与修炼撼龙庭相得益彰,我说三遍口诀心得,你能记下多少是多少。”
熙扶苏哪里想到一番萍水相逢有此等机缘,刚才哥舒罔一句质问才被自己否定,怎么还来真的了,熙扶苏本还想推辞推辞,倒不是他装模作样学青楼女子的欲说还休,委实是怕自己这么位纨绔子弟暴殄天物,糟蹋了昔日称雄江湖的哥舒家老祖宗的心血,如果练出个龙象之力还好说,万一练出个卵的花架子可真是给人家丢脸不是!
可向来说一不二的哥舒罔哪里有熙扶苏的花花肠子,况且哥舒罔在游园花湖旁对于熙扶苏算是刮目相看,觉得性情颇为对口,再加上如今哥舒家只剩他这么一棵独苗而自己至今未娶膝下无子,万一自己一去不回,这哥舒家的心血可就要覆水东流了,那自己可真是没脸到地下见祖宗了,不过对于一见如故的熙扶苏哥舒罔还是极为满意的。
根骨资质都能算得上上佳良木,脾气心性更是和自己极为相投,古人常说不遇同人誓不传,看来自己还真是找到一根好苗子!
哥舒罔一股脑哪里还管熙扶苏是否愿意,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出来,骑虎难下的熙扶苏也不矫情,心中早把眼前之人当做大哥,静心承下这番恩情,其实只听了一遍,熙扶苏就牢记在心,但还是竖起耳朵,听完剩余两遍,就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野小民,突然拣了一大坛银子搬回家,即便藏好,也不安宁,觉得要多瞧上几眼才安生,恨不得写上此地无银三百两。
熙扶苏心中默念一遍,确定无误,将《龙庭经》小心严实揣在怀中,这才松口气,抬头望向哥舒罔,见他神情落寞,不同寻常,他的眼神,让熙扶苏生出一股不安,就像一位垂垂老矣之人在病榻上要行将就木一般。
熙扶苏欲言又止。
哥舒罔站起身,望向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