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渊见状,不由得大惊失色。四周犹如雨下的火把,片刻间便将整个瓮城照的犹如白昼一般。
所有的曹军都被城上的弓箭手看得一清二楚,并且比之弹丸之地还不如的瓮城,别说是找个掩体,这上千人往这一站,都显得有些拥挤。
这要是箭如雨下,那么夏侯渊率领的这千余名曹军的结果可想而知。
经过片刻的安静之后,被困的曹军一片的哗然,他们根本就没有弄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
在他们的印象中,作为自己的友军,陈留的守军现在应该做的是,将城门打开,然后好酒好菜地招待着。
可是,眼前的这一切完全颠覆了他们的认识,也将自己心中那点期望打破。
唉,逃到陈留也是难逃一死!
面对死亡的时候,每个人的反应都不一样,但是害怕却是一样的。
“干什么!?”
“你们TMD要造反啊?”
“MD,丞相的大军就在城外,你们胆敢乱来,小心陈留城破人亡!”
……
看着自己麾下的这些百战精兵,夏侯渊心中也有些颓然之感。他知道城上的泰山军正看着自己,或许他们早已是讥笑不已。
但是,夏侯渊知道,这些人跟随自己征战多年,不敢说是无敌天下,但也是百战精兵。
只是面对这个无解的必死之局,人类的黑暗面彻底地暴露在这里。夏侯渊看罢多时,便觉得有些心寒。
他昂首朗声道:“尹将军,为何如此对待自己的对手,不觉得有失为将之道吗!”
“哈哈……”
他话音未落,城上传来一阵狂笑之声,可是在笑声里并没有任何的喜悦,有的只是一种凄凉和愤怒。
“夏侯渊你也配和小爷谈为将之道!你为虎作伥,跟随曹贼屡次三番地血洗我徐州诸城之时,何曾讲过为将之道!”
夏侯渊听完,脸色寒气更甚。
看来今天此事绝不会善了。
他缓缓地举起手臂,示意手下众人收声。
借着火把的光线,混乱不堪地曹军众人看到自家主将的手势,都慢慢地停止了喧哗,静静地等待他的将令。
闪烁摇曳的火光映照在夏侯渊的脸上,给他平添了几分狰狞之色。
此刻,四周寂静无声,唯遗火把燃烧的啪啪之声,更是给夜色增加了一层诡秘肃杀之感。
夏侯渊环视众将,最后将目光投在烈烈作响的曹字军旗之上,注目许久。
“诸位弟兄,跟随妙才征战多年,吾在此谢过各位了……”
说着,他在马上向着四周,拱手深施一礼。
接着,他继续道:“想我等跟随丞相剿灭黄巾乱党于青州,讨伐董卓逆贼于虎牢,其后定兖州、讨徐州何其意气风发,而如今却深陷此绝地,渊不求诸位赴死,现在传前锋官令,尔等可速速缴械而去!”
说完,夏侯渊轻轻昂起英雄首,一行浊泪涌眶而出。
此泪并非为怕死恐惧所致,实乃是未能一展雄风的遗憾之泪。
四周依旧是寂静异常,曹军众人面面相觑。
这时,人群中传出一声慨然长笑。
“哈哈……将军说的那里话,多少年来,我们荣辱与共,为何今日相弃!吾等誓与将军共存亡。”
夏侯渊循声望去,说话的只是一名普通的刀盾手,自己甚至都是第一次看见此人。
这时,四周的众兵丁都异口同声道:“誓与将军共存亡!”
随着正齐划一的呐喊,曹军的士气大振,原本的颓然之气一扫而光。
“好!今天就让泰山贼子,见证一下青州军最后的荣耀!”夏侯渊振臂高呼道。
站在城墙之上的尹礼点点头。
这才是大将夏侯渊!否则,自己真的有些看不起他了。
此刻,在这位泰山骁将的心里平生出一份惺惺相惜之情。
于是,他最后劝道:“夏侯渊,我敬你是名宿将,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放下武器,便可保全性命!”
尹礼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回荡许久。
“哈哈哈……”
夏侯渊听罢,仰天长笑。
笑罢多时,他面色一凛,举起手中的长枪,遙相一指:“我夏侯一门,只有战死的将军,没有怕死的懦夫!”
说完,他转身吩咐道:“布阵,固守待援!”
一个简单的命令彰显出夏侯渊的冷静。
此时已是绝境,四周都是高达十余丈的高墙,光滑异常。
纵使携带器械,想要攀爬而上也非易事,何况徒手攻城,无异于自投火坑。
此时唯有尽量拖延时间,城外部队发现异常,定会猛烈攻城,到那时才会有一线生机,所以,固守待援是最佳的选择。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曹军犹如一台精密的机器般,迅速地运作起来,片刻之后,数个由盾牌构成的防线便告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