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很久都没有头痛,脑海里意识深处那个伴随着匝匝的砂轮声的“他”似乎沉寂了下去,没错是沉寂而不是消失,这个梁汗心里很清楚,可恶的砂轮,疯狂的砂轮啊!犹如一根附脑芒刺,把梁汗撕裂成两个自己,这才是梁汗内心最恐惧的隐秘,那个“他”一定是一只正在沉睡的怪兽,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时间会被突然触发而惊醒,醒来将会如何?是的,如果另一个醒来,他不能确定自己会变成啥样子,会不会发疯。街市上就有一个衣衫褴褛的疯子,蓬头垢面整天追赶着一群看热闹的小孩,嘴里成天神神叨叨的,让人看了又恐怖又可怜!如果自己真落得如此,那还不如死了算了,变成那样,就不是自己成个疯子的问题,估计连带的梁婶和梁叔都会崩溃。
不,绝不!绝不能让这样的景象发生。
在屋子的角落,梁汗使劲地摇摇头,转出房间来到门口洗把脸,凉洌的水让梁汗清醒了,抹去脸上水珠------
这不是还是那个谦虚谨慎又平凡善良的梁汗嘛!好嘛,想那么多干嘛,好好活着才是道理。对了,那封信,梁汗转移了注意力,想起下课前顺手揣入怀里的那封信,脸上有了温暖的笑容。这个角落有一张床,梁汗坐在床边上打开折叠成心形的信纸,一股淡淡的丁香花草弥漫了房间,苦笑了一下,拆开信,里面娟秀舒展的字体就映入眼帘:因我之心,过了七夜,便是七伤!
没有更多的字数,落款处:刘雪梅。梁汗脸色变了变,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回忆在内心轻柔地张开了翅膀肆意飞舞,刘雪梅,这么多年他唯一一个一起看过电影的异性朋友,然而尴尬的是刘雪梅的父亲却是他现在就读的中学校长。
乌镇那时候元宵晚上很热闹,那年正上小学五年级的梁汗恰好11岁,嚷着和梁叔去走镇边上的通济桥,那里可热闹了,学校放假一天,也刚开学没几天。桥上人多路滑,梁汗注意到前面一个戴眼镜的牵着一个胖嘟嘟的小女孩,一看就是对父女,小女孩手里还提着一盏灯笼。梁汗注意到这二人是因为他们的穿着,很明显不是本镇上的打扮,特别是似乎不习惯这种拥挤,挤着济着就渐渐被挤到桥边上,看得出来小女孩有些被挤得紧张开了,死死拽住父亲的手。桥是半拱形,差不多到桥中间,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挨着小女孩身后的一个背影似乎猛地推了一把她,平时很牢固的栏杆卡尺一声。眼看小女孩就要被挤下河里,身后察觉不对劲的梁汗一步上前给一把给拽了回来。很小一件事,问题是梁汗记得那个背影扭过头,张嘴咧咧对他笑了一下闪身就不见了,那样子忒吓人。现在雪梅变啥样梁汗自问肯定想不起来,不过当时那一幕绝对忘不了。
这父女两人于是都挺感激梁汗叔侄俩,原来他们是新到镇上的,男的刚安排好工作临时负责镇上电影院日常事物,小女孩随父亲刚转学过来,恰好和梁汗同班。于是两人很快混熟成了玩伴,那时候的梁汗可不懂爱情是啥玩意,就是怕自己身上味道不好闻,每天都洗两回澡,学习也特勤奋每天奋战到三更半夜。
好时光走得总是很快,不久就听说雪梅要离开镇上了,似乎听她的意思,可能要去国外,她的父亲也要调到市里的学校去。
总之两人很不爽,都挺舍不得分开的。走之前雪梅请梁汗看了场电影,电影啥名字没记住,黑白片,记住的是梁汗塞给雪梅一个崭新的铅笔盒作为留念。
因我之心,过了七夜,便是七伤。
长长叹了口气,没有记错的话,这是雪梅来的第七封信了,这七封信后,她应该不会再有信来了,这是两个人之间的约定,假如在七封信后等不到他的回音。这约定有效么,梁汗摇摇头,不知为何,梁汗心里隐然有种疼痛的感觉,其实也没啥,人世大抵如此,走着走着就散了的。
呵呵!
没有了借口,尤其是自己有这说不出毛病,梁汗!让这个约定随着风逝去吧,在没有解决这个隐患之前!梁汗慢慢把信装回信封,掏出火柴点燃了它,看着它在火苗的青烟中化为灰烬。
“梁汗,你在干嘛吖,李程思远远跑了过来,找你好半天了,张老师刚才才到过停车场,你那块还没打扫呢,看样子他有些不高兴了,赶快回去清扫了,这不人都走完了,就剩你了”。
看李程思有些气喘的模样,估计找了自己有一会,梁汗有些过意不去,尴尬的点点头,快步奔回停车厂,这时间一溜烟过的真快,喂!等等我吖,李程思怪怪的瞄了一眼眼前这破旧的平房,眼里浮出一丝古怪的惧意,扭头急追梁汗而去。斜对面大概100米的距离,是快花地,种着半人高的桂花和橘树,李程思没有留意到,那里有个眇眼的老太婆正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这老人嘴里发出一声鸡鸣的怪声,从平房里就串出一道影子,唰地跃到了她的肩膀上,对着老人唧唧咋咋地叫了一阵,老人点点头,收拾好锄头,慢慢踱回了平房。
平房收拾的很干净整洁,神案上香烟袅袅!
老婆婆从床脚边上摸出了一根旱烟袋,吧嗒吧嗒吸了几口,对着空旷的屋子猛滴喷出一口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