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张参将打量韩冰两眼,严峻的脸色缓和下来,向他一指道:“你,将县衙事务尽数移交王县丞,从现在起暂任凤翔县巡检一职,负责军书联络、粮草传运。还有,本将与两位监军大人今晚就住在巡检司,你安排一下”。
韩冰忙躬身道:“是!卑职遵命!”
张参将向严御使、李公公和颜道:“两位监军大人请,咱们去看看城防情况”。
王县丞匆匆嘱咐王班头陪同韩冰去接管巡检司,然后和徐贺陪着三位大人离去了,韩冰直起腰来,一时有点儿茫然。,孟瑶见他站在那儿怅然若失的模样,不禁好奇地问:“相公,做巡检,这官儿是升了还是降了?”
韩冰摇头道:“是晕了!”
“啊?”孟瑶紧张地道:“相公刚才被砸伤了,还是被那个徐把总给摇的?真是的,相公身子骨不好,他还那么用力。”孟瑶说着,狠狠地瞪了徐贺的背影一眼。
韩冰苦笑道:“不是的,我从没做过巡检,不知该干些什么啊,王老陪着众位大人巡城,又没个人指点”。
孟瑶道:“那..去问问主簿嘛,现在还不到晌午,要给各位大人安排住处时间还宽裕得很”。
韩冰一拍脑门道:“说得对,我现在就去,你先回家歇歇,为夫忙完了就回去,真的好累”,孟瑶应了一声,韩冰便和王捕头急急地下了城。
此时城中大军云集,小小的凤翔已满城兵丁。大明军队有神策军和藩镇军两种编制,边军是藩镇军,张参将下辖五位都司官,每位都司统领一千一百二十人,此时城中的总兵力达到五千六百人,无论是人力还是士气都在突厥军之上。
方才若能趁突厥军惊慌失措、全无准备时以尖兵直插中枢,乱其阵脚,再以大军两翼夹击,至少也能折损他们一半人马,可惜却错失了良机,实是令人扼腕。
主簿住在县衙附近,本来抬了朱县令会同乡里士绅正要组织百姓逃跑,却见大军从北城冲了进来,原定策略自然不必再施行,他先将朱大人送回县衙,正急匆匆往回赶,就迎上了韩冰和王捕头。
杨凌和王捕头是骑马赶来的,韩冰不懂骑马,为了抓紧时间,也硬着头皮上了战马,马虽非急奔,也颠簸得他两条大腿酸疼,腰都象是快要折断了。
一见到主簿,杨凌匆匆向他告知暂去代理巡检一事,又虚心请教了一番,讨得了要领,便立即赶赴巡检司。
巡检司是砖木结构的五进连环院,建筑群十分庞大,最外一进是司馆,第二进是司官,杠房在更里边,至于巡检办公和寝居之处则在最后一进院落中。
得了王捕头传达的军令,巡检司便临时划归了赶鸭子上架的韩冰掌管。凤翔太小,没有专门的司库官,因此是由巡检司兼代司库职务,晨巡检手下有六名小吏,四名负责司内事务,两名管理牢房。
方才城上作战,守军死伤惨重,六名上城助防的小吏现在只剩四个活的,其中一个还负了重伤,韩冰能招至面前使唤的便只剩下三人,三个人都是一脸的烟熏火燎,都还没来得及去洗呢,虽不象韩冰一般跟个灶王爷似的,可也够瞧了。
韩冰吩咐他们收拾几间最好的房子准备让三位大人入住,又要他们清理仓房,分别盛载粮草器具,对接收的粮草给养当场清点无误、登记造册,组织捕头们分发各营。
一切吩咐完毕,四下看看,想起这里就是平时晨巡检办公的地方,不禁感慨良多。说起来两人还真的很有缘份。他只比自已早一天到了凤翔,而自已是因为他家的官司才结识了县太爷,寻到一个谋生的职位。
然而晨巡检上任不过一个多月,就惨死在这里,自已这个随时做好死亡准备的人却还活着,世事还真是难以预料。韩冰暗想:是不是该去看看晨风兄妹,他们现在应该知道马大人的死讯了,自已应该去看望他们一下才是。
可是现在军方辎重营的车马正源源不断到来,与官员接洽、接收粮草入库、计算各军的给养所需,安排各营的军需供应,他和几名小吏忙得不可开交,这时根本没有时间去吊唁。
再说晨巡检刚死,他就取而代之成了巡检,如果在晨家兄妹面前,一群捕头、小吏们时时跑来请示个不停,恐怕晨风兄妹心里会更加难受,所以想了想只好作罢。
那些米粮进进出出实在够繁琐,韩冰就想不通不过十余日的军粮,搁在军营里有什么关系呢,如此频繁调动,劳民伤财,起拨调运又费时费力,就算是为了把军队的给养命脉把持在文官手中,可这也未免太过犹不及了。
他忙得陀螺一般,骑着马押运着粮草逐个城门交接安排,路过家门时,他才匆匆跳下马想回去换件袍子,身上那件实在是泥污不堪了。
跳下马来时,韩冰只觉得双腿轻飘飘的好象刚从船上下来,由于不会骑马,大腿内侧都磨得起痧了,走起路来蛰得慌。他怕孟瑶看见心疼,一进了门就放缓了步子,显得自然些。
一进门,只见孟瑶系着蓝色碎花布的围裙,正坐在灶前包着饺子,看见相公回来,她象只快乐的喜鹊,兴高采烈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