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冰被熏得眼睛都红了,待眼前浓烟慢慢散去,只见城楼前那尊下边安有支架的大炮后座出一丈多远,这还是炮身上有铁锚固定,否则还不知这大炮要蹦到哪儿去,几个炮手正在将大炮推回原位。
由于城下番子四散游走,避开了正前方,这一炮虽然声势地动山摇,却只炸死一人,炸伤几人,颇有种大炮打蚊子的感觉。
韩冰大声问道:“王大人,番子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徐把总呢?”
王县丞指着侧前方大声道“小驿站失陷,番子增兵了,徐把总正在前面督战,城上只有一百多名士兵,顾此失彼呀,你快去驿丞署,要驿署的人上来守城”。
“好!”韩冰答应一声,转身向城下跑,这时杨典史领了二百多名民壮涌上城来,被一名哨长指挥着分散到城墙各处,这些民壮只是普通的百姓,全未受过军事训练,慌慌张张的,听了士兵的解说,也不管城下有没有敌人,抓起擂石就往下抛掷,气得那些士兵直跺脚。
这些人也不懂得自我保护,一名冒出头去的民壮被一箭射中了胸口,刚刚跑过来的孟瑶一把架住了他,其他的民壮见了顿时吓得畏手畏尾,虽有官兵大声呵斥,却死活不肯露头了。
此时街上空空荡荡,百姓们在衙役们的呵斥下果然都呆在家中不敢四处乱跑,刚刚跑到十字路口,韩冰就见晨巡检领着十多个驿使,赶着三辆马车正急匆匆地迎面而来,韩冰忙站住脚步,高声道:“晨大人,城下鞑子分散攻城,守军人手不够,王县丞请你派所有驿使牢头上城助守”。
晨巡检跳下马来说道:“哪里还有人手,东门西门也有大批番子攻城,他们攻城器械不足,便四处分散攀爬城墙,我的人已经全派出去了,就剩下这些,正给徐大人送炮”。
韩冰一听还有大炮,不由心中一喜,不过想想方才那铁家伙的效果,又有些失望,他顿足道:“现在番子四面开花,主要是守城军士照应不过来,恐怕大炮用处不大”。
晨巡检指挥两辆马车分别驶向东西两门,自已带了一辆马车继续前行,说道:“贤侄错了,这不是大将军炮,这炮是“击贼神机石榴炮”、“威远石炮”“万人敌荔枝炮”,用来守城最是灵便”。
韩冰听得莫名其妙,晨巡检见他不懂,边城头赶边跟他解说了一番。敢情所说的炮其实就是炸弹,“击贼神机石榴炮”有点类似现代的手榴弹。用生铁铸造,形状像成熟的大石榴。
“威远石炮”是用石头凿成的,内装火药,每枚石弹内还掺杂了100颗小石子,爆炸开来杀伤力极大。“万人敌荔枝炮”体积最大,陶泥罐内装填火药,还有碎石、碎铁片、铁蒺藜,爆炸开来弹片飞及数百步,伤敌甚众。
韩冰闻言大喜,记得看《火烧圆明园》时,大清跟八国联军打仗,那是用人海战术大刀长矛的跟鬼子拼呐,想不到唐朝的火器居然这么发达,有了这种东西就算是一介书生,要一个人守一片城墙也易如反掌,不禁喜得摩拳擦掌。
这批炸弹的运到果然产生了极大的效果,使用冷兵器的突厥骑兵虽然悍不畏死,可是根本无法同炸药相对抗,随着到处发出的爆炸声,城下死伤无数,攻城暂时停止了。
城头上死伤的唐军士兵有四十多人,加上不知自我保护的民壮,共约百人,军中和临时征调来的民间郎中忙着到处治伤。
徐把总亲手斩杀了几名番子兵,杀得性起,提着两把血淋淋的斩马刀大声痛骂民壮愚蠢,不时在他们的屁股上踢上一脚,喝斥士兵教他们如何作战。王县丞和典史等人跑去东西两城巡视,察看伤亡情况。
韩冰攀着城头,看到突厥人退到了三箭地外,正在酝酿着下一轮的攻击,东西两城外的突厥兵也开始向那里集结,看人数足有三千多人,孟瑶从熟识的衙役那里要来一根哨棒,站在他身边小心地看护着,虽然身材娇小,倒自有一股飒爽英姿。
韩冰看到城外还有这么多敌军,哪怕是纯拼消耗,剩下的守军能不能守住第二轮攻击也殊未可知,况且最厉害的守城利器,那些炸弹只剩下不足二十枚,不觉有些忧心忡忡。
但是现在唐军给他的感觉已经大出意料了,他没想到唐朝时军事科技已经这般发达,在他印象中唐朝末朝一直是孱弱不堪一击,皇帝不务正业、宦官为祸天下,其他的一概不知。
不过以一个对清宫戏更熟悉的普通人来说,他也只能知道这么多了,要不是他知道当今太子叫李桦,他根本不知道如今僖宗皇帝之后是谁当皇帝,更遑论对唐朝尤其是后期更多的了解了。
由于唐史是清朝人修的,其中隐情不言而喻,由此衍生的什么戏说、演义,当然更加不足采信。一本《扬州十日记》,一本《嘉定屠城记略》,竟在中国本土湮灭二百多年,二百多年后才从日本找出来,由此可见清朝时的文字狱之彻底。
其实那时唐朝距资本主义已不遥远。铁产量是整个欧洲的总和,全世界三分之一的白银因为贸易流向中国,工业产量占全世界的60%以上,而所谓的乾隆盛世时,产量只占全世界的6%。
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