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切归于平淡,日子就像人心经受一阵恐慌后得到了锻炼一样,慢慢平静了下来,林光年的逝世在隆城群众一阵惋惜和哀叹声后不久便销声匿迹了,人们也渐渐习惯没有他的日子。开始的时候,人们的双眼要适应半分钟才习惯赫然不同以往字迹的标语、公告,然后心想林光年不会再写标语了,所以很多人一条公告往往要看上几回才把注意力转移到内容上,走的时候再回头看看,嘴里还说那确实不是林光年的笔迹。
林光年会唱戏也渐渐只遗留在老一辈人的脑海里了,除了刘公,已没有多少人还记得他和李玉梅在戏台上唱戏的情景。因为庙堂对面就是戏台,而且戏台很高,虽然周围站了很多人,但坐在庙堂门口的刘公还是可以轻松看到台上的表演。而过去刘公几乎每个墟日都一面守着庙堂大门一面看戏,每唱完一段,他就看到李玉梅拿着一个碗,走一圈收些小钱,直到天色渐晚,集市都散去时,他们夫妻俩才收起简单的道具匆忙赶回家,偶尔也会对坐在庙堂门口的他点头打个招呼。
李玉梅怀孕后,他们夫妇常到庙里祈福,久而久之,林光年和刘公渐渐熟悉起来,特别是李玉梅去世后,孤单寂寞的林光年常常抱着林惠成在街上东游西荡,大多时候也就不由自主地走到刘公那里去聊天讲古,天南地北地吹上一阵。刘公是一个和蔼可亲的老人,或许因为住在庙堂,靠近佛祖,心淡怡然,每个人都很容易接纳,而林光年一个人带着林惠成,日子也单调得难以打发,所以刘公自然是他最好的忘年交了。
后来,隆城和其它地方一样,发生了很多的变化。十年之间,封闭落后的隆城面貌更新了,人们也明显感受到,如今的日子远胜过先前,不仅安居乐业,对未来更有盼望,于是,大伙又热火朝天地投入生产生活之中。
不久,街上的群众看到了一个仿佛一夜之间成长起来的林惠成,人们发现自从林光年去世后,他毅然从学校停学回家并和众人下地劳作,虽然小学还差一学期就毕业了,但他似乎并没有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