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惠成放学回到家,就看到阿叔压在桌子上的字条和那段写得工工整整的顺口溜,他知道阿叔肯定又是开会去了,这很正常,所以他倒也没多在意。阿叔经常有各种大会小会要参加,他除早晨起来能见到阿叔一面外,其它时间是不常看到他人影的,晚上大多时候也是他睡着了阿叔才回来,偶尔醒来才可以碰到。十岁出头的他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生活,吃饭自己去排队,上学跟着老师同学走,上课就上课,劳动就和大家到田间地头,别人做什么他也跟着做什么,有时候在课外的劳动课上看到林光年,林惠成发现他也总是忙得都顾不上看自己一眼。他想阿叔如今也很少教自己写字唱戏了,也很少给自己买什么学习用品和糖果了,生活上对他也都极少关心,阿叔总是对他说大家好了,他们才好,所以他一心扑在队里的生产工作上,就是以往睡觉之前常教他顺口溜的习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的,他觉得阿叔似乎也是忘记了,他发现阿叔几乎每次一躺下就睡着了。
林惠成匆匆看完字条后,对那首写在他作业本后封面的顺口溜特感兴趣,昨晚因为太困没学完就睡着了,于是他开心地读着:“两兄弟,学唱戏;戏子打一跌,学打铁;打铁难着炉,学打屠;打屠难收猪,学教书;教书细仔炒聋耳,学粜米;粜米难刮斗,学敲狗;敲狗狗会咬,学打鸟;……”
林惠成发现,所有的生字阿叔都已用拼音标好,接着他仿照阿叔的笔迹,在作业本上把顺口溜重抄了一遍,他歪歪扭扭、幼稚的笔划和林光年清秀有力的字是不能比的,他非常羡慕阿叔漂亮的字。有时候在大街上,他一眼便认出墙上的标语和公告哪些是阿叔书写的,哪些不是,为此他常常感到特别的荣幸,同学们对此更是羡慕,老师自然知道林光年在这方面非常在行,所以对林惠成自然也特别的关爱,而且他现在已经是班上的学习委员了,成绩很好,劳动又积极,每次都是老师表扬的典型。
林惠成专心地抄着顺口溜,以至于庙堂的大钟响起都没听到。
“惠成,惠成,吃饭了……”不知什么时候,他听到二叔林光桐在门外叫,林惠成这才想起要去吃饭了。
“来了,二叔,我马上就去。”他跑出屋外,看到林光桐已经抱着几个饭盒在外面等着,林惠升林惠民在他身旁,也都拿着饭盒。
“不用去了,我已经领回来了,最上面那个是你的。”
“谢谢二叔!”小惠成低着头把饭盒拿下,他有点胆怯,也有点悔,心想阿叔才出去第一天,自己就开始忘这忘那了。
林光桐说:“你叔去开会的这几天有什么事就直接找我,别到处乱跑了,晚上安心睡觉。”
“是。”
“快回去吃饭吧,明晚别忘记了,早的话你就带惠升惠民他们一块去。”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