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林柏文喝下几口水,躺卧稍许后,并未见有多好转,儿女们想去叫大夫,但他摆摆手,只说不用,然后就叫儿子扶他回房休息。
贺氏看到自己的丈夫才稍稍好转又犯病,一直在掉泪,林光桐就责怪大姐林艳秀多事,把母亲扶出来。林艳秀原本好心回来看看,但没得到好报,所以不到中午她就回家了,在经过林光年家旁边时,她往门口望了望,要是以往,为了面子上过得去她可能会兴高采烈大叫几声玉梅,然后饶有兴趣地和李玉梅东谈西扯几下。大凡女人都这样,总想找个人来说话,以显示自己并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哪怕是扯些东家长西家短等毫无意义的是非,也能耗上个半天。有些事情好像还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叽哩呱啦地大声讨论或窃窃私语,以此引来别人的兴趣和猜疑,然后乐在这种小小的心理平衡当中,林艳秀也一样。但此时她却一点心情都没有,她和李玉梅从小一块长大,虽然彼此的家境稍有区别,但在少女时代,也曾结下一段深厚的友谊,再说李玉梅嫁给林光年还有她的一份功劳呢?但这会只见她犹疑了一下,偷偷看那微微关起的门,好像还怕发现似的踮起脚低着头轻轻地走过去,到尽头时才松了口气,但还不忘回过头朝房子白了一眼。
这天是客家人所说的闲日,除墟日以外就是闲日,两闲一墟,闲日里街上人很少,特别是中午后,大部分人都在家里休息,很少出门。
林艳秀走后,林柏文招来三个儿子,叫他们把上下门闩都紧紧地闩起。
初夏的南方,到处刮着干热风,几兄弟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看着大父亲,仿佛在问什么事。
“阿楠,你去看看吴妈在不在?屋里还有没其他的人。”
林光楠识相地在屋里到处转了转,连母亲的房间也进去看了。
他回来说:“吴妈出去了,阿妈正睡得香呢?要不要叫她起来?”
林柏文摆摆手,然后神秘的低声的吩咐了一下几个儿子,林光桐林光椿林光楠都很惊讶也疑惑,但他们都没有多问,只顾点头,不一会,他们就把父亲抬到正堂。
“阿椿,你去找几把锄头和铁铲来,阿楠,你和我到杂物房去。”准备工作都做好后,三兄弟进到父亲的房间,就是正厅右边的卧室。林光桐到床前,把床板翻起,便看到一个一米见方的大箱子和三个两尺宽半尺高的小盒子,他们发现大箱子里都是一些书,小盒子因为都已上锁,所以无法打开看。他吩咐林光椿和林光楠把这些东西都搬出来,然后几个人又小心翼翼地把箱子都搬到天井右边的过道,从侧门转到母亲卧室所在的那所房子。这个西侧的房子,天井把它分成四个房间,最北面西边是母亲贺氏的卧室,东边是林艳秀出嫁前的房间,天井南面的西边是杂物房,东边吴妈住。
林光桐和林光椿吃力地抬着大箱子,林光楠抱着三个沉甸甸的小盒子,一起往杂物房里走,他们把箱子放下后,又拿着锄和铲到最里侧一个废旧桌子下挖了一大一小两个深坑。他们一声都不坑,仿佛要做的事情谁都明白似的,也害怕万一弄出点声音会招来其他的人,于是几个人憋住呼吸、安安静静、心知肚明地做。他们先把三个小盒子放入小的坑里,填好泥土后,再把大箱子抬入大坑里,盖好,整平,直到看不出破绽时,再在上面堆些杂物,就仿佛没动过一样了。
最后他们把多余的泥土搬到屋外,这一切都完事后才松了口气。这时兄弟几个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虽有疑惑虽然也想知道小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但谁也不愿第一个开口问,只是来到客厅告诉父亲一切都办妥了。
林柏文闭着眼睛点了点头,示意儿子把他扶到杂物房看看,直到每个地点都看清并看不出破绽后才回房休息。三兄弟原本以为父亲会和他们说盒子里的秘密的,但等了半天,没有下文,于是各自忙去了。
第二天,吃过午饭,林柏文待儿子们都下地干活,吴妈去菜地摘菜后,又一个人拄着根手杖小心翼翼的挪到杂物房,在埋有盒子的地方呆呆的站了半天。
整个林府很安静,贺氏怕受风寒,平时房间门也少出。林柏文茫然的望着黑漆漆的杂物房,心想该给儿子们找媳妇了,大儿子前年定了门亲事,但对方嫌弃他们家成分不好,退了,他知道儿子肯定很难过,但这就是现实,他们必须得挺过去。林氏做为隆城一个大家族,有着悠久的家史,也有着辉煌的过去,他相信儿子们都成家后慢慢会兴旺起来的。想到这里,他老眼里有些湿润,他为林氏只有自己一个老者感到悲哀,也担心自己哪天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丢下几个未成家的儿子亏了他们,他也不忍心。侄儿林光年是光字辈的大哥,但林柏文不希望他与自己的儿子走得太近,不想他将来与自己的儿子共有林府的份,成为林府的大哥,而且一想到他,林柏文心里就犯病,有些坎过不去,但又不能对他排斥得太过分,他知道林光年常给百姓代写信件写门联,给街上写公告写标语,在群众中是有口碑有人缘的,对此他总有些担惊受怕的。
不知什么时候,林光年进了林府,因为没人就直接来到了杂物房,“吴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