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琬正歪在榻边,和黄莺说话,屋里还有黄琬夫人,一脸的泪痕。讀蕶蕶尐說網焦龙和黄虎站在廊下,正见黄莺抹着泪,连连道:“爹爹,你要保重。女儿不孝,没能照顾好爹爹……”
黄琬咳嗽起来,黄莺将瓦盆端到父亲面前,静侯他吐了痰,这才轻轻替他捶了捶背,隔了片刻,她泣声稍止,叹了口气道:“黄莺自嫁了夫君,这才发觉他的思虑预见,远胜常辈。爹爹还记不记得那时他说过的话?若是爹爹和黄莺一同居住,女儿就可以朝夕侍奉,不离爹爹左右了。”
黄夫人叹道:“傻孩子,你哪里知道你爹爹的心思。”
黄莺道:“娘亲,孩儿以为,你们都该听听女儿的话,早点离开洛阳。爹爹终日为国事奔忙,难道到现在还不够吗?”
黄琬喘了一口气,微笑着道:“孩儿能回来看看,为父就很高兴了。老夫虽也有去职归隐之念,然我黄家世受朝廷福泽,于此危难之时,岂能去之不顾?老夫老矣,只有虎儿和你是我挂心不下的。现在一切都好,我也就可以放心了。快,请你的相公来吧。”
黄莺娇声道:“爹──”刚刚起身,忽地看到焦龙与黄虎正笑吟吟地看着呢。嘤咛一声,投入母亲的怀里。羞得抬不起头来。
焦龙赶忙走进屋里,跪倒道:“小子参见岳父、岳母大人。”
黄夫人喜极而泣道:“快起来,快起来。”
焦龙望向黄琬,只见他轻声道:“回来就好。来,都坐下。”
焦龙称过谢,长跪于二老面前,黄琬望了望焦龙,道:“老夫阅人无数,没有见过像你这样有才、有德的年轻人。莺儿嫁给你,是她的福气,也是我们黄家的福气。现在虎儿也在,有几句话我忍了很久,还是要讲出来……”
焦龙见他喘息不止,劝道:“岳丈还是休息一下再说罢。”
黄琬摇摇头,伸出一只手,指着焦龙道:“贤婿所料,没有半点差池。内政衰败,朝廷已到了穷途末路之境,看来决难再维系下去了。”重重咳了几声,叹息起来,“我汉家天下几百年,却真让老夫看到了这样的局面,悲哉!”
众人都无言以对。黄琬老泪纵横,微微定了定神,转头道:“莺儿,以后你们切莫再回来。洛阳是非之处……离得越远越好。”
黄莺泣道:“爹,我们是劝你走啊。”
黄琬摇了摇头,“天命若此,去留无意。老夫活不了多久了。”
众人一齐跪倒。焦龙的心里突然有些悲怆凄凉的心情涌上心头。唉,叶落知秋,又是快扬絮飘雪的日子了。
在黄府一下就住了三天。黄莺与父母、兄长似有说不完的话语,临别走的时刻,还恋恋不舍,一步一泪的样子。黄琬拖着病体起来,送女儿、女婿出门,再三关照以后不要轻易到洛阳来。老夫人在一旁亦是伤心,哭得泪人一般。出了门,焦龙命成公英持焦龙拜贴亲往荀府通报,要他“面见荀先生”。
方才走过宣阳道,要往青琐门而去之时,忽地面前人群纷纷闪开。焦龙一眼就望见那西面道上,远远地走过来一队官兵,似乎押解囚犯的槛车,正往廷尉府衙开去。
焦龙害怕遇上熟人,闪身躲在大车一旁。成公英等也将车马紧往人群后面赶了赶,装出漠然的样子冷眼旁观──还好,这一队都没有昔日耳熟能详的将军,只见开道兵卒放开嗓子呼喝着,尔后几十名校刀手大步流星将四、五辆囚车推了过来。
成公英突地扭头瞪着焦龙,眼睛里寒光一闪,“老爷,你看那槛车里的囚犯是谁!”
焦龙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眉头一皱,慢慢往外瞥了一眼:老天,那首辆槛车里,似乎竟是马俊那小子!
“马──”焦龙脱口大喊,成公英果决地拿手捂住了焦龙的嘴,这才没让焦龙震惊的言辞泄露出来。焦龙心里兀自狂叫那人的名字,暗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马俊的行事,难道有所疏忽,这才被汉军擒住的吗?或者有人偷偷告密?我得救他!一定得救他!
焦龙推开成公英的手掌,眼里自然流露出杀机。成公英深知焦龙之意,低声道:“老爷万万不可轻举妄动,敌人众多,又是在京畿重地,只能想办法暗中行事,决不能暴露了行藏、身份。”
焦龙沉吟片刻,扭头吩咐一个手下,命他打探这帮囚徒会被关在何处。这才走到车前,将这么个不幸的消息告知众妻、段灵儿。
段与马俊乃铁甲骑正副使,关系非同一般,闻得此言,差点立刻要使起蛮来。焦龙命令车马匆匆上路,离开这乱哄哄的地方,这才厉声地道:“切勿莽撞!他们这样招摇过市,恐怕就是要我焦龙知道消息呢。你想拼你一条命救出马俊,可以,但若是大家都没命,你的牺牲还有什么意义呢?我们先在荀府安顿下来,慢慢再想办法,总能救出他的。”
众人皆都点头默然,不过他们俱是一脸黯然的神色,只怕都在想陷在这京畿里面,山穷水恶,只怕毫无办法可以脱出虎穴。
焦龙感觉头痛如裂:唉,偏偏是在这个时候,身边就几个兵,能干什么事情?看来只好先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