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便到年底,广州那边果然出了事,海盗曹真、苏文卿纠集数万人起义,初时因占据地利,打了几次胜仗,可惜没多久就被镇压了,消息传来倒叫叶福生倒吸一口凉气,若是自己掺和在里面,现在恐怕尸骨都凉了,不由对陈文静是又惧又爱。
另一方面云南也是一路坦途,基本没有受到什么阻碍,眼前形势算是一片大好,道衍请袁廷玉过去就是让他给皇孙看看是否是早夭之相,虽然他觉得陈文静的话荒唐,不过他确信这世上有些人是有这个能耐的,袁拱就是其中一个。
两人也有好长时间没有见面了,刚开始道衍闭口不谈其他,只是于袁廷玉论道,那袁廷玉是何许人也,一见他心思不属,便笑道,
“大师可有心结难解,不妨直言,若是这样吞吞吐吐,可就见外了。”
道衍被他道破心事,不禁面上一红,转而正色道,
“我有一惑,不知道能不能请你帮我解疑?”
袁廷玉笑道,
“这就对了,大师但说无妨,若我能帮上忙,绝不推脱。”
道衍便道,
“不知观人面相,能否知道他寿元几何吗?”
袁廷玉闻言大惊,道,
“何出此言,此事乃阎君专属之事,我们能断人吉凶,已是道破天机,若是断人生死,那不就成了神仙,大师以后不可再提,天地自有神明,会有大祸的。”
道衍听他如此说便松气道,
“我也觉得正该如此,果然是黄口小儿诳我。”
袁廷玉听他提到小儿,想起陈文静来,便脱口道,
“你一说我才想起来,路上碰到一个有趣的孩子,面相贵不可言,让我见到大师替他问好。”
道衍一听紧张起来,问道,
“可是一个女娃?”
袁廷玉闻言恍然道,
“我说呢,原来是个女的,那就对了,此人将来必是皇亲国戚,她让我问你还记得当初西湖上说过的话么?不过她跟你说过什么,叫你紧张成这样?”
道衍见他好奇,也不欲隐瞒,便把前因一一道来,袁廷玉听过后半晌不语,道衍见他深思,便探首问道,
“她面相果然如此富贵?”
袁廷玉点头道,
“不错,本来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叫你这么一说,此人还真是不同寻常,她既然断定那两位明年一定出事,还说出如此准确的时间,那就一定有问题,虽然我不能保证看出他们什么时候死,可也能看个大概,你能叫我见上一面么?”
道衍请他来就是想叫他看看朱雄英的面相,闻言不由高兴道,
“皇后那可不行,不过太子那里还是有办法的,我有时会进宫,到时你化妆一下,随我进去。”
袁廷玉面露苦涩,为难道,
“若是叫人知道,你我都是杀身之祸,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又不关我们的事。”
道衍忙劝道,
“若她真有如此能耐,你不觉得对咱们大有裨益吗?”
袁廷玉笑道,
“我知道你有大志向,不过若是她说以后会子承父业,那跟咱们又有什么关系。”
道衍摇头道,
“我看她如此说,肯定不像是随便说说,一定还有什么大事会发生,你到底肯不肯帮我?”
袁廷玉叹气道,
“你我都是半截入土的人了,算了,谁让我认识你呢,你说什么时候进宫?”
果然不久之后云南大捷,朱元璋请高僧入宫祈愿,道衍自在其中,袁廷玉以布包头,外罩僧衣,随数百僧侣共同入宫,期间偷看皇后、皇孙面相,虽离得甚远,又不敢过于明目张胆,亦是有所得,待到出宫,道衍便迫不及待追问,
“可有什么发现,快说。”
袁廷玉皱眉道,
“可有皇孙生辰?若是结合八字,我便更有把握些。”
道衍寻常接触这些,平时自是留意的,闻言便一一说了。
袁廷玉回忆宫中所见,结合生辰八字,片刻后道,
“皇后不敢说,不过皇孙却是不久于人世,我观他面色沉疴,似有隐疾,已难有回天之力。”
道衍不甘道,
“可是五月?也没多久了,你再想想,若是对上了,她还说会在京城跟我碰到。”
袁廷玉闻言苦笑道,
“你就别为难我了,现在这都是犯了大忌,若是叫锦衣卫知道了,咱们都是满门抄斩,你就不怕?”
道衍见他不肯再说,只好作罢,道,
“那看来只有再等些日子了,若是没事,不如在这里陪陪贫僧如何?”
袁廷玉点头道,
“嗯,我也想再见见这位奇人,看她还有什么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