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都尉,不是小店不接待您,实在是佐吏大人曾经警告过我们这些商贾,不让我们接您的生意。”
肥胖的酒肆老板此时正苦着脸站在一个都尉面前几乎哀求道,一个佐吏,一个都尉,哪个都不是他能招惹的起的,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也只能寄希望于面前这个严都尉能够知难而退了。
而毫无疑问,酒肆老板身前的严都尉正是严颜,而且严颜也不打算知难而退。
严颜面色一冷,这已经是他走过的第三家酒肆了,而之所以是第三家,是因为前两家都用别的接口将他推了出来,甚至有一家见严颜进来后便借故直接关了酒肆,不再营业。
“你怕吴阵,难道就不怕我严某么?”严颜的目光冷冷犹如弓弩一般瞄在胖老板的脸上了,声音冷的刺骨,让人听过后身上的血液都几乎为之一滞。
严颜能做到都尉一职,靠的自然不是家世和拍马,靠的是实打实的战功,黄巾军在川中暴乱后严颜靠着黄巾军的首级一直从伍长升到了都尉,是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杀人如同草芥。
胖老板感受到严颜冷峻的目光,吓得连忙后退了半步,后背上一瞬间便汗出如浆,冷汗顷刻间便染湿了后背,因为在那目光中,老板感受不到一丝生气,或者说,自己在严颜的目光中如同死人一般,那是一双看向死人的眼睛。
“小的不敢,不敢。”胖老板打了一个冷颤后连忙说道。
“既然不敢还不引我上楼!”严颜历声喝道,声音不加任何掩饰,冷的刺骨,引的酒肆里一楼的食客一阵注目。
肥胖的老板感受到一楼食客纷纷投来的目光,脸上不由得一阵苦笑,心里已然是万念俱灰,完了,完了,今日这事怕是遮掩不了了,要不了半日就会传到吴阵耳中,自己今天的得罪了佐吏,巴西怕是代表下去了。
“严都尉,楼上请。”胖老板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脸上极其强硬的挤出了一抹苦笑后,引着严颜上了二楼,毕竟和吴阵的威胁相比,自己的性命显得更加珍贵。
“严都尉,今日怎有空到此啊?”刘璋站在楼梯口,迎着刚刚上到二楼的严颜笑道。其实,在严颜最开始和胖老板争执的时候刘璋便从单间里走了出来,如果严颜不上二楼,刘璋也会主动下去将严颜请上来。
“李军侯?”严颜看向刘璋,不由得一惊,严颜怎么也没想到竟然在这里再次遇到刘璋。
“正是我。”刘璋淡淡一笑,转头对胖老板吩咐道,“再来一间单间,我要请严都尉饮酒,酒钱少不了你的。”
“诺。”肥胖的老板恭声一诺,虽然胖老板此时已经因为得罪吴阵而焦头烂额,但他对待刘璋却是不敢不恭敬,一个穿着蜀锦衣袍的公子,不是他一个小小贱民能够得罪的。
不一刻,肥胖的老板恭敬的将刘璋和严颜领到另一间单间,在对着刘璋再次行了一礼过后,胖老板方才退下。
“不知严都尉今日怎么有空至此?”刘璋和严颜在房中坐定后,刘璋率先笑着问道。
严颜的目光在刘璋身上的蜀锦衣服上停留了片刻,有些奇异的看着刘璋,随后才沉声回道:“今日是休沐日,故而才没有在城门当值。”
刘璋点了点表示原来如此,休沐日,即为官员沐浴的日子,在汉代,沐浴是一种很重要的礼仪,朝廷为了给官员沐浴的时间,故而设立了五日一沐,每五天官员可以休息一天进行沐浴。严颜身为都尉,虽然是武将,但川中毕竟不是北方边境,没有羌胡边患,所以也能享受到五日一沐。
“严都尉,不知那个佐吏吴阵到底有何本事,竟能让巴西的商贾不做你的生意?”刘璋一阵好奇,直接开门见山向严颜问道。
严颜听过刘璋的问题后,知道刘璋刚刚在楼上肯定是听到了他和胖老板的对话,也不做掩饰,直接摇了摇头,长叹了口气,端起身前的酒樽一饮而尽,脸上不屑道,“有本事倒是不见得,如果说他真的有什么本事,那便是他妻子是郡守的族亲,因此吴阵每年都会送一笔厚礼给郡守。”
刘璋恍然大悟,亏昨日他还安慰严颜,告诉他吴阵区区佐吏,奈何不得他,只有郡守方能任免都尉,原来吴阵和郡守不仅认识,他的妻子竟然是郡守的族亲。
这个时代的亲族和两千年后的宗族完全不是一个概念,这个时代的宗族要远远超过后世,每个人在身份上除了首先隶属于大汉之外,其次便是自己的宗族。宗族与其说是一个姓氏之外,更是一个政治身份。刘备在报名号的时候会率先说自己是中山靖王之后,荀彧在报名号的时候会提到颍川荀氏,袁绍在谈及自身时总会说袁家四世三公。总之,在这个时代,宗族是一个人与生俱来的依靠,宗族之间相互扶持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刘璋低头细细思索了片刻,也举起身前的酒樽小斟了一口,随后像是自言自语般说道:“也许我能帮你也说不定?”
“什么?”严颜原本黯淡的双眼突地恢复了一些光彩起来,但一瞬间之后便消退下去,转为将信将疑,有些怀疑道,“你能帮我?”
严颜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