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来了,来了!咦,不是两个人,怎么亲家也跟着来了……”
一大早,刘老头家就聚集了一大家子人,等着小姑回门认亲。不过,小姑和姑爷后面的跟的是谁啊?仿佛是杨李氏、杨大姑……
春生娘不由握嘴笑了,哟西,这个世界真是无奇不有哇,什么怪人都出,看看,儿媳妇三朝回门,婆婆娘大姑姐还有后面的什么人都跟着来了,真真儿是有趣极鸟。春生娘瞄了罗氏一眼,吃吃一笑,又想和春花娘对视,但后者只吃惊地盯着那群人不理自己,便在面上收了笑,眼睛上挑看好戏。
罗氏和刘老头的眉头皱了又皱,一瞬间有丝儿上当受骗的感觉,这花媒婆给小妹说的是什么人家呀,真个是颠三倒四。
杨李氏欢天喜地迎过来,笑道:“亲家,亲家母,哎哟,怎么好意思,劳你们远迎了。”
罗氏理都没理她,眼睛关切地看着小姑。
刘小姑脸上带了笑,只除了僵硬的嘴角。
杨大姑见气氛有些僵,忙笑道:“亲家大娘,我们是有其他事路过呢,和弟妹赶巧了,一道来的。反正都是一个方向,就走一起了,你别见怪!都是一家人嘛。”
春生娘哈哈笑,瞟了一眼小姑,心中十分舒坦,热情地道:“亲家大姑,别这样说,来者是客,我们都欢迎。亲家大娘,还有诸位,都快请进来坐,呵,我们大家都等你们好长一段时间了,终于是来了!”
“呵呵,好,好。方圆百十里。就你们最好客懂礼啦。亲家母,走走,我们一起进去。”杨李氏及两个舅娘一点没有不自在,反挽着罗氏亲亲热热地进了屋。
真是丢脸都丢到老窝儿来了!刘小姑觉得浑身披了荆棘似地,浑身地不自在,脸涨得通红,终是被碧芬娘拉进了屋。
草率地认了亲之后,杨李氏就迫不急待地拉着春花道:“大娘子喂,终于见到你啦,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好体面的模样儿,好一双巧手儿。定亲了没有哇,要不要大娘给你挑户好人家呀。我老哥哥的老儿子。今年十八岁,人又高又壮……”
春花扯开手,嘴角抽搐,暗处翻了白眼,小姑的婆婆到底是个什么人啊。
刘三和春花娘的脸立即黑如锅底。先不说适合不适合在小娘子面前提亲,光是辈分就问题,这个老哄……
如今已不是刘小姑一个人觉得丢脸了,刘老头和罗氏脸的脸也黑了。
杨家那边的人皆不以为意,早已习惯了杨李氏的说话风格,只杨大姑见刘家人脸色不对。才截住话,“娘,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了!先说正事。”
杨大姑转脸对春花娘道:“是这样。亲家嫂嫂,我们不是听说你家大娘子养了夏蚕吗,就慕名来了。这也是巧了,没想到人们交口称赞的稻娘却原来是亲家侄女,真是无巧不成书。起先还不知道呢。这不。和弟妹叙起亲来,才发现大娘子原来是亲家侄女。这可真是大喜事!你不知道。你们家养的蚕现在算是出名了,整个城有哪个不知道刘家有个会养好蚕的稻娘!我们杨刘两家成了姻亲,正是可以好好走动啦!也提携提携姑爷。”
杨李氏补了一句,“让我们杨家也沾沾亲家侄女的光儿!”这一名起承转合,委实婉转动人。
本来是当新娘的人都是万众瞩目的焦点,刘小姑突然变成了次要,心里不能不有点不快,瞄了春花一眼。
罗氏十分诧异,对春花娘道:“媳妇,这两日人来人往的,难道都是看那蚕?真养得恁好?”
刘老头和罗氏为了闺女的婚事,前前后后忙了大半个月,哪有空闲去管外面的事,是以对刘三家的蚕事只是略有耳闻,并未亲见。
这几日恭维的人多了,刘三也有点飘飘然,得意地道:“那当然,蚕好茧白,谁不夸我们花儿能干的。”
春花娘瞪了刘三一眼,道:“娘,别听他瞎说,就是养了点蚕,结了几个茧,有什么了不起。”
罗氏对农桑之事的关心程度绝不亚于一般农妇,之前听说春花养蚕还以为是小孩子过家家,这会听说连几十里外的人都轰动了,不由急切道:“真的?那可是夏蚕!以前又不是没试过,死一片片……哎呀,快快,带我过去看看!”
春生娘和碧芬娘小声道:“养点死蚕子,人来人往唱大戏似的。碧芬娘,你去看过没有哇。”
“没有。没空。”
“那我倒要瞧瞧,到底养得个什么金宝贝!我家养蚕才是顶呱呱的,个屁丫头,比我们还强?”
杨李氏比罗氏还跑得快,问了是哪家,带头跑过去,正遇着陈夫子,奇怪地道,“这是哪位,真像个城里人!是三嫂的亲戚?咦,还有个大姑娘,好标志!”
春花娘无奈地道:“这是我们女儿的陈夫子!那是官奴。”
春花忙拉着陈夫子避开这些人。
杨李氏盯着小云的背影喃喃道:“真是大户人家,连个丫鬟都是顶出色的!”
罗氏懒得理她,急忙进入蚕房。那一簇簇草龙,上面白茫茫一片的丝蒙,里面浮着连绵的茧子,看着就喜人,罗氏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