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财,一般等价物,可换一切商品,利之所趋也。或争名夺利,或勤劳至死,上至皇帝,下至贫民奴隶,谁又不是为这一个钱。
伟人不在乎钱财,视金钱如粪土,哦克,先不说物质享受的话,只问你能自给自足满足自身生理需求吃饭穿衣吗。你要做出伟人的贡献,总不能目不识丁吧,你能造纸吗,能刷吗?不能吧,你还是需要这阿堵物,首先才能活命,其次才能成为伟人。
伟人毕竟不多,大家都是凡人!一个个为钱生,为钱死,为钱累死累活一辈子。
钱财这么重要,时人又怎么甘愿把它从自己荷包转渡到别人荷包?除了用于等价交换(注意,是等价),谁会自愿为谁付出钱财?
有一类人会为了另一类人自愿付出,不计回报,那就是父母对于子女。虽说子女排名分了先后,但好在刘三家不存在排名困扰,一视同仁。
自从刘三去官府领了禄米禄银,就有了心事。身份不同,待遇就不同,本朝官员俸禄丰厚,基本上是一人当官,全家不愁吃穿。刘三每月最盼的就领米领粮的日子,一是生活保障,二嘛就图个别人高看一等。
这天刘三有事耽搁,到了账房快收班的时候去赶到。
官库粮食堆积如山,银钱码了半边,重兵把守着。
刘三拿出春花的印信,进入办公场所。他一边偷瞄谷粮成堆的粮仓,一边感叹官府的人不挨饿。
“哎~手下再管着千千万的东西,还不是能看不能吃,过一过手儿,悄没声息的,钱粮就是别人家的啦。”
刘三听见账房的声音从密实的房间里传出,会心一笑。这个账房最是和气。不大样瞧不起人。
另一个许是当差的男人道:“再能,还不是要从你手里讨食!说没说好喽,咱就随便整他,不给银只发粮,还发十年前的旧粮,再加一半石头子儿,那还不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呵呵,都是老爷们,我哪敢啊!我不过是卖手上力气的人。和乡人种田的农夫没啥区别,可不敢得罪当官的!”
“哎哟,我的老爷。你这样还不好啊!和我们这些蛮干的武夫,可强多了!”
“哎,有什么强,再强也没生个好女儿,不吃不喝。光拿禄米禄银,就养活娘老子了!连个老农花儿都可以拿俸禄,啧啧啧……怎么我就没这好事!我女儿生得好花绣得妙,谈吐举止样样都比乡佬强吧,怎么就没个人封个官儿当当!哎,命啊!”
“哈哈。那土鳖!穿上了绸衣也不像老爷!生的女儿怎么同你家的比!”
刘三回家后,就一直阴沉着脸。
老婆孩子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话。只是奇怪地盯着春花。
晚上,刘三吃了一口肉臊子面,突然拍桌道:“我决定了!给春花请一个先生!嗯,女儿们都跟着学,读书做诗绣花。别人家千金学的,我们家的都学!我才不是土鳖!”
春花娘吓了一跳。“抽什么风,吓我一跳!说就说,拍什么桌!面汤都撒了!”
春花娘拿抹布擦了桌子,这才问道:“说说吧,今天咋了?遇到什么人的?憋了一下午,现在总想说了吧!”
刘三这才动了动身子,换一个姿势,动了真气,“还不是那起狗眼看人低的,说啥花儿是农花儿的后人,也是泥腿子土鳖。拿再多禄米也养不出大户人家娘子的气势来。狗日的,还想拿十年前的米给我!喂他老儿子去!吃死他!”
春花娘破口大骂,“龟孙,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倒是想领白花花的钱粮,他就是没那福气!”
刘三望向春花,认认真真地道:“闺女!你八字生得好,命中富贵,才上达天听。出头鸟易遭嫉,自从蒙受皇恩,你看我们家再低调,别人也掰扯得出一二三来。富人嫌钱是锦上添花,贫人越苦是自然之律,要是贫人乍然富贵了,人是大多仇恨少数嫉妒个别羡慕。当初一样没钱的人和自己不一样了,任谁心中都不平衡。和无关的人使气反伤了自己,我在想,既然名都出来,何不干脆放手一搏,把名打得再响些!我知道我女儿胸中有数,只是像爹爹一样为人诚实,不作张狂样罢了。”
夸人先夸己,好不要脸的。春花娘白了刘三一眼,和他一起期盼地看着大女儿。
两个妹妹不懂大人们说的啥,只知道和爹娘一样鼓着眼盯着姐姐。
平时沉默惯了,突然被四双冒光的眼睛盯着,心里有压力好不好!春花头皮有些发麻,道:“爹呀,你可真是好眼光啊。对我的信心是不是太大啦!我只能努力努力,不能保证有什么大作为啊。我是娘子,出名干啥嘛。你不怕被小子们把我抢走了呀?”
“哎哟,这死丫头,说这种话,羞也不羞!”春花娘敲了春花一记,笑道。
气氛立时变缓和了。
“嗯,爹也不图你出名,只要你不比其他好娘子差就行了。比得上莫家娘子就行。”刘三转头对春花娘道,“一定要找位好先生!你看碧芬,跟着莫家娘子上了几天私学,现在文雅多了,再不像小时候似的连个人都不知道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