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阳光有些刺眼,谢娴眯起了眼,望着眼前的女子。
她见过妹子的绝色,见过京城闺秀的风姿,却从来没见过这样……这样的女子,她象妹子一般五官精致,面如白雪,长长的睫毛映着金光,潋滟的红唇微微翘起,可是她又不象妹子那般透出几分不相容的突兀,而是一举一动,一笑一颦,恰到好处,宛如《登徒子赋》里所言,“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并且最致命的是,她身上有一种气息,一种……
“宋夫人……”女子向她微笑,虽然未曾拈花,优雅夺人。
谢娴忽然笑了,势均力敌的对手,开门见山的敌意,在她那战斗的生涯里不要太熟悉,她身子忽然挺得笔直,仿佛要把这几日的闲适震落,行了一个标准的万福礼,道:“这位姑娘是……“
她知道她是醉花楼,只是要用这话表示:
常青从来没提起过她……
常青即使提起过她,也是轻描淡写……
果然,那女子脸色虽然依然无波无动,眼眸里却带了几分失落,只是嘴上依然笑着,轻启朱唇,道:“醉花楼”。
谢娴一笑,道:“屋里坐。”说着,提着裙子袅袅婷婷走进正房,转过身,吩咐道:“李元,看茶。”
李元是常青的心腹,竟被他当仆从对待,醉花楼浮出不悦,走进来,仿佛要说什么,却终于没有说,她有自己的杀器,不急。
李元见谢娴吩咐,忙去沏茶,端过来的时候,忽然打了喷嚏,艾玛,明明都是如仙如画的美人,为什么这么冷腻?
谢娴做了个请的姿势,端起茶盏,稳稳地抿了一口,余光里藐着那女子,见其也端了起来,却不是抿,而是把那茶盖拂了两下,又放了下来,道:“常大哥说他救了宋夫人,我还不信,如果看来,果然是真的。”
谢娴放下茶盏,笑盈盈地望着那女子,道:“未拜天地,不敢称夫人。”心里却轻轻叹息,这样的明显的敌意,醉花楼是愚蠢,还是……肆无忌惮呢?她很希望是前者,因为那气息……让她真有点不安。
可惜,是后者。
醉花楼藐了藐不远处的李元,道;“好兄弟,把门关了,我有几句话要跟谢家妹妹说。”
李元眨了眨眼,道:“我不能听吗?”
醉花楼抿了抿嘴,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道:“醉花坊刚刚出了最好的桃花粉,最是养颜,你去给我买了,剩下就归你。”
“哇……”李元蹦跳地走到她跟前,拿起那锭金子,看了看醉花楼,又望了望谢娴。
“去吧。”谢娴笑得波澜不惊。
李元在金子花粉与好奇心之间,终于选择了前者,欢喜离去,醉花楼望着李元消弭的背影,忽然叹了口气道;“我认识这孩子的时候,还是在几年前……”
谢娴“哦”了一声,那颗心却微微沉了下来,来了。
敌意,杀气,心机,是她这辈子最熟悉的东西,正因为太过熟悉,让她几乎不耐烦开场白与过渡,而只想知道这女子要露出什么来,她低下头,用茶盖拂动着碧绿晶莹的茶水,十分失礼地没有追问,而是沉默。
果然,这样的沉默打乱了那女子安排好的节奏,她不耐烦地跳过回忆,抬头道;“那年常大人第一次跟我在一起呢。”说着,吃吃地笑,这种事情,毕竟羞耻,连她也不好直言,只能用笑容掩饰。
谢娴望着那碧绿的茶水,一动不动,连睫毛也没眨,她见到她的第一眼,就预感到她要说什么,所以她并不在意,她在意的是,她身上的那种气息,那种……那种……
那种对男人最致命的气息……
谢娴不熟,却很懂,作为未来中宫娘娘的候选,专业之一,就是对付这些具备这种气息的狐媚子,皇后,正妻,正室,是不需要通过这些东西取悦男人的,而妾室妃子却要把这个当职业素质来培养,因此教养嬷嬷在暗示她时,她毫不犹豫地跳过了这门课程,她这辈子不可能当妾,她的手段,心机,不可能做不了正室,在这些方面取悦男子,她不屑。
而现在的情形……
谢娴忽然觉得有些不安,这种不安是来自于眼前女子,却不是这女子想给她醋意,而是……
而是……
她想皱眉,却忍住了,把茶盏放下,笑道:“是吗?”声音平静而淡然。
醉花楼忽然笑了,平静与淡然只能说明这位谢姑娘的修养,却暴露了这姑娘的在乎,这不是一个女人喜欢一个男子正常的反应——如果常青说的是真的话。
因为受了鼓励,终于可以一雪方才见面所感受到的压抑,醉花楼开始描述“那年那场那些事儿,”周围再无旁人,所有的言辞便不再受羞耻的限制,而化作了攻击的利剑,笑眯眯地插在情敌的胸口,只是让她不爽的是,情敌除了说“是吗?”再无反应,同样笑眯眯听着,听着……
她忽然觉得有些挫败……
随着时间的继续,这种挫败越来越强烈,当她那观察入微的眼眸,在那平静的对视里再没看到任何波澜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