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仔细盯着谢娴的眼眸,嘴角弯弯,很有趣,不是吗?
很有趣……
掉崖确实不在他的算计之内,可是一切因此而变得更有趣,也不错呢……
“殿下的意思是……”谢娴抬起头,望着瑞王。
“不要跟孤玩这种心计,爱妃。”瑞王忽然脸色一沉,道:“现在是孤在问你。”
谢娴低下头,沉默了许久,道:“殿下,妹子年纪小……”
“她不小了,她只比你小两岁。”瑞王讥讽道:“爱妃又在打太极。”
“我不同意。”谢娴猛吸一口气,面上显出毅然之色,道:“殿下的决定,臣女不敢干涉,可是臣女本人不同意,因为谢家既然退出,就要完全退出。”
“哦?“瑞王挑了挑眉,懒洋洋地把床穗子一打一打,吹了口气,道;“只有这一个因由?”
“殿下。”谢娴淡淡道:“人心是最可不测的,还是不要测的好。”
瑞王一怔,忽然哈哈一笑道:“好,这话说得好。”说着,沉吟了下,俯□来挑起谢娴的下颌,道:“你这样聪慧,孤也又舍不得了……”
谢娴甩开那只手,静静道:“殿下将有四海,天涯何处无芳草?”
“那不一样啊。”瑞王叹了口气,一下躺在床上,摊开四肢滚来滚去道:“孤没了对手,又没了同伴,会很寂寞啊。”
谢娴没想到这皇族太子竟会做出这么幼稚的举止,一时张口结舌……
“怎么?”瑞王见谢娴不说话,滚在床边,冲着谢娴眨眼。
“没什么。”谢娴低下了头。
瑞王“噗嗤”一笑,却没有说话,把身子翻过来,仰面望着床幔,许久才悠悠叹道:“该死的都死了,该倒的都倒了,峰顶本来留了一个位置给爱妃,爱妃却不肯识相,自己爬了下去,你说这可该怎么办呢?”
谢娴沉默不语。
“这说明你野心不够啊,谢娴。”瑞王啧啧道:“你大概被谢源那老古董教傻了,只知道有抱负,却没法子把它变成野心,可是你要知道,孤若只是有抱负没有野心,早就坟头长草了,只有不计任何代价的野心才能爬到峰顶,知道吗?小娴娴……”说着,他侧过身来,抚摸着谢娴的发髻,一点点捋到了背后的脖子。
谢娴被摸得浑身不舒服,后退一步道:“殿下,您太高看谢娴了,谢娴不过平凡女子,只希望嫁入平凡之家,做普普通通的平凡妇人罢了。”
瑞王嗤了一声,不再说话。
月生东方,清辉遍地,两人都静默了下来。
“我说。”瑞王闭着的眼,喃喃道:“谢娴,你觉不觉得常指挥使有些怪怪的?”
谢娴听瑞王提起常青,浑身一震,低下了头。
“长得那么好看,却整日一副欠债脸,唉……若是他有趣些,孤真想让他做内侍啊。”瑞王咽了口唾沫。
“啊?”谢娴张大了口,常青虽然长得俊朗之极,却气势逼人,没人敢往别的地方想,谢娴这还是第一次听人这么提起常青,还是从未来天子嘴里,脑海里不知为甚,忽然浮现出常青与瑞王在一起……脑袋嗡地一声,觉得自己简直罪过之极,摇头道:“不要。”
“不要什么?”瑞王侧过脸来,笑嘻嘻地望着谢娴。
谢娴不知该摇头还是点头,苦笑道:“殿下饶了我吧。”
“其实你跟常青也不合适,知道吗?”瑞王把长发撩了起来,垫上枕头,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道:“你们都太正经了,你跟孤很适合,你妹子配常青挺好的。”
谢娴不知这雄韬伟略,阴险狡诈的瑞王为什么又变成了知心好友,可是他可以如此,自己却不能大意,只苦笑了笑道:“殿下误会了,我没有想嫁给常青……我们谢家是不会……”
“知道了……”瑞王打断了谢娴的话,打了个呵欠,道:“孤要睡会儿了,今儿就睡这儿吧。”
“殿下……”谢娴有些尴尬,道:“这样子传出去,好像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瑞王睁开眼,似笑非笑道:“这个宫里头,谁敢说孤的不是?”
谢娴沉默片刻,忽然道:“秦二世而亡。”
瑞王哼了一声,翻了过身,脸冲着墙里,酣然睡去。
谢娴则跪在床前低着头。
晓明的初光渐渐从窗棂里透出,生出几丝暗夜之前的光辉,照在少女脸上,身上,映出容光来,染着那张青春如玉的面容,却无端里透出沧桑之意,少女也只是一动不动地跪在那里,姿势端庄、标准、优美。
茫茫里瑞王睁开眼,迷迷糊糊道:“小德子,什么时辰了?”
谢娴张口道:“殿下。”
瑞王这才意识到自己在谢娴房间,翻了个身坐起来,望着谢娴道:“咦,你一直跪在这里吗?”
谢娴心里大骂,面上却静静道:“是的,殿下。”
“真是傻孩子。”瑞王叹了口气,拍了拍床榻道:“上来睡就是了。”
谢娴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