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娴抬头望着常青那即将崩溃的脸,终于不再解荷包,摸索了半晌,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根针来,还在常青面前比划了一下,一本正经道;“大人,它是我常年带着的,算是衣服里最重要的一部分。”
常青瞪大了眼睛……
谢娴见常青没有暴跳,心中一喜,从针囊里又拿出一根针,道:“还有一根……”
常青一言不发,面目越发狰狞,狠狠攥着那椅子把手,只听“嘎嘣”一声,断下一块……
谢娴恍然未闻,又从针囊摸出一根来……
常青的椅子把手“嘎巴”又断了一块……
谢娴又掏出一根,
椅子把手又“嘎巴”断了一块,只是这次没掉在地上,被常青紧紧攥在手里,片刻之间,化为碎屑,点点滴滴飘洒在金龙靴上,映着金光浮起淡淡的氤氲。
谢娴望了望那碎尸万段的木屑,终于不敢动了,低下了头,把那锦牌捏了又捏……
“一共有多少根针?”许久许久,常青的声音响起,带着微微的颤声。
“一百二十根!”谢娴小声道。
常青垂着头,大红金绣麒麟服被那光照得烁烁发亮,映着那阴森气息,又是这样的一言不发,越发让人心生寒意……
谢娴抬起头来想说什么,终于没有说。
“愿赌服输,谢娴,这次,你赢了。”许久许久,常青的声音响起,竟十分平静。
谢娴低头不语……
常青慢慢站了起来,身后的椅子晃了晃,稀里哗啦碎了一地,他轻轻走到床前,俯身看着少女,正午时光,暖暖的金色从窗棂照了进来,照在那如玉的面容,映着金光忽闪忽闪眨个不停……在那静美端然的背后,还会有多少算计与杀招呢?
不过,也好……
起码不会让他心软,而是要弄个痛快淋漓就!他抬起谢娴的下颌,阴森森道:“你赢了我,很欢喜是不是?”
谢娴摇头道:“不是……”见常青的脸越来越近,又很快道;“是。”却见常青并不离开,那潋滟的嘴唇在自己樱唇周围逡巡着,包围着,恋恋不舍,无限渴望地要贴了上来……那心差点跳了出来,身子挺得越发笔直,死死抓住那锦牌,瞪大了眼睛道:“大人,愿赌服输!”
常青不动了。
“我输了,下一次若是你输了呢……”他嘶哑着声音道。
谢娴只觉有种绷紧的气息铺天盖地地袭来,浑身战栗,面上却静静道:“自然愿赌服输,大人。”
“我要你……”常青忽然伸出手,把谢娴一绺凌乱的碎发,温柔地挽在佳人耳后,把头俯在她耳边,低低道:“跪着求我……” 说着,轻轻含着她的耳垂……
谢娴眨了眨眼,袖子里的银针渐渐显露出来……
“好吗?”常青淡淡道,声音里不再是往日的冷峻森然,而是带着一种生涩的,不熟练的情意。
“好。”谢娴道,袖子的银针又露出了一点……
“光着身子求。”常青深吸一口气,幽香欲醉,可惜……
“好。”谢娴答得十分快,袖子的银针又接近了一点点,正算计着银针与常青身体的距离,忽然想起方才那话的含义,脸“腾”地红了,抬起头来,怒道:“你……你……”
她这辈子没见过这么粗鲁无耻的人!这都说了些什么啊,怎么能,怎么能……
忽觉腿上一痛,常青那张英俊绝伦的脸,渐渐在眼前模糊起来,“一言为定,宝贝。”话音未落,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太阳从正午,渐渐变成了斜照,仙丽的金光也化成了绮丽的玫瑰红,飘洒在静寂而古雅的闺阁之内,那床架本来已经零落,此时架不住人力,“嘎啦啦”一声,摔得粉碎,月白色的床幔从断了的床架上掉了下来,轻轻覆盖在少女身上……
“小姐……小姐……”谢娴昏昏然睁开眼,见是喜福栾福两个丫头,旁边还站着李嬷嬷,娴眨了眨眼,猛地坐了起来,低头见自己身上衣服完好无损,吁了口气,伸手抬了抬手臂,却觉得浑身酸麻,皱了皱眉。
“小姐,你醒了,吓死我们了。”栾福喜极而泣,道:“我们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幸亏李嬷嬷在这里,说您只是不小心中了自家的麻药,这才……”说着,指了指谢娴脚边的针囊。
谢娴点了点头,用力抬了抬手臂,这瘟神……好厉害的洞察力,什么时候感觉到自己那银针的?
“大小姐……”喜福与栾福一起着谢娴站起来,笑嘻嘻道:“告诉您一件大喜事,我们有救了!”
“什么?”谢娴眨了眨眼。
“大小姐,靖毅将军回京了,不知跟皇上说了什么,皇上让锦衣卫撤出谢府的宅院,只在外面看守哩。”李嬷嬷走上来,一边给谢娴整理衣襟,一边道:“老太太找不到你,四下里派人找寻,栾福说你可能回院子拿针,这才……”
“咦?小姐,你的绣鞋呢?”栾福指了指谢娴的脚。
谢娴低头看去,见自己穿着光洁的白袜,那绣鞋